
第17章 破贼从速,略施小计
“围三阙一,断其水源,不出半月,贼人自出。”
奚沉还是稀里糊涂的,不过宿迁倒是听明白了。
宿迁的小眼睛里发出精光,“冯将军是说,只要把他们困在城中,他们自己就会受不了,这个时候只要有一条看起来能逃命的路,他们就会从这条路逃窜。”
“哦,原来如此!”奚沉一拍手,“这么说咱们还有机会立功。”
冯珙点了点头,“所以不用急,等着封将军下令便是。”
“只是封将军真会这么做吗?”
“应该吧?”冯珙也不太确定。
奚沉、宿迁二人都是拓跋濬登基以后才加入中军的,没跟着封敕文打过仗。
冯珙就更不用说了,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跟着大军出征。
不过,封敕文之前都说了“心中自有成算”,应该没问题吧?
……
“强行攻城,不智。”
封敕文意气风发地对着手下诸位将领说道。
“那围城如何,只要切断贼军供给,他们早晚会坚持不住的。”边让插了句嘴,冯珙等将听闻此言也面露赞同。
“如此守着敌人,太慢。”
谁料封敕文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我等已经耽搁不少时日了,别忘了,贼首可是囤积了不少粮草,若是围城,还不知多少时日才能见到成效。”
“那封将军的意思是……”
“我有一计,可速胜于、元二贼!”封敕文胸有成竹,自信满满地说道。
“贼人所恃者,无非秀容城坚粮多,而我等之所长,乃在于骑兵之利,强攻乃是以我之短击敌之所长,围城亦如是。
诸位且看。”
封敕文将手指向了不远处的一处山岭。
“惟有诱敌出城,再以上千轻骑埋伏于此,待敌人出城追击,骑兵自上而下,疾冲敌阵,则贼军必破!”
冯珙等人陷入思索。
封敕文所说,也并非虚言。围城等待敌人物资耗尽虽然稳妥,但是也确实太过耽搁时间。
若是当真能诱敌出城,此计倒也可行。
“只是将军准备如何诱敌出城?”邱堆发问道。
“我。”封敕文神色傲然,指了指自己。
众人一惊。
“不可!”邱堆连忙反对。
“将军怎么能以身犯险!”褚邬也不认同他的建议。
其余将士随即则是纷纷反对,“是啊将军,这万万不可啊。”
“封将军,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身为一军主将,又如何能去犯险,当什么诱饵呢?”
封敕文见他们如此反对,不怒反喜,就连自己人都想不到,敌人又如何能看穿我的计策?
“诸位将军,我等既然奉旨讨贼,自然当竭尽全力以报皇恩。
若是循规蹈矩去围困敌人,通过消耗物资这样的方式来打败敌人,不过是打呆仗罢了,这是连三岁孩童都能够做到的事。”
封敕文示意众将冷静下来,“正因为我是主将,所以我才更要抓紧时间,用更好的计策来平定逆贼、攘除奸凶,诸位以为如何?”
见没人回话,封敕文接着说道,“贼兵若是出城作战,不过是土鸡瓦犬,我大魏乃是精锐之师,就算以我为饵,又如何能真正威胁得到我?”
冯珙思索一二后,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众将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正如将军所言,敌我力量如此悬殊,那贼人当真会出城追击吗?”若干规还是觉得此事不妥。
“他们会同意的,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
当黑色的大旗立在了秀容城外时,秀容城中也一度陷入了恐慌。
毕竟城外的那些才是真正的大魏精锐,几千具装骑士的到来更是让守城士卒们胆寒。
若非这些天于判用大量的财物稳住了城中士卒,说不准要出现多少逃兵,多少降卒。
即便如此,于判还是不放心,多次亲身走上城墙之上,痛诉朝堂的腐败无能,说自己不愿同流合污所以惨遭小人打压,说到动情之处竟泪流满面。
当然,这些也不是很好使。
毕竟士卒们也没当过官,你让他们来对一个官感同身受,那不太可能,除非你也给他们个官当一当。
所以在动之以情后,于判又开始了晓之以理。
“你我在魏国那个小皇帝的眼中都已经是反贼了,拓跋家治国的手段,你们难道不清楚吗?
那领兵的封敕文更是凶残,他在平定秦州叛乱的时候,动辄屠城,没有听闻有谁能够投降活下来的。
他麾下的那些士卒都磨好了刀,随时准备砍下我们的脑袋,用我们的脑袋当作他们的军功。
等到城破的时候,我们的脑袋会挂在他们的战马上,我们的妻子会成为他们的俘虏,我们的孩子会被他们虐杀。
我对着黄河发誓,我所说的话绝对没有一句虚言,如若不信,你们随时可以砍下我的头颅,去看看那封敕文愿不愿意放你们一条生路。”
守城士卒们静静听着于判的话,脸上充斥着绝望。
“儿郎们,为今之计,惟有死战而已,既然都是死,你们是要为了保护我们的妻子站着死,还是匍匐地趴在地上看着那群恶鬼蹂躏我们的妻子然后屈辱地死去!”
谎言一戳而破,而真相才更令士卒们绝望。
正是因为知道魏国军队一直以来的作风,他们才相信于判所说的话。
元提见到士卒们的态度已经发生了转变,但是知道这还不够。
于判刚刚所说的话正是元提所教,他能煽动于判造反,也能让这些士卒们振作起来。
古之说客,苏秦以一言之辩,说六国诸侯,合纵连横,天下震动,他所凭借的除了辞锋犀利之外,更多的难道不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诱之以利吗?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还差一步“诱之以利”。
所以于判的演讲还剩下最后一步。
“儿郎们,魏国的军队并非无法战胜,当年拓跋焘还活着的时候,他们攻打刘宋的盱眙城,数十万的军队连只有七百人的盱眙都攻打不下,最后死伤惨重,南人尚且能够做到,我北方儿郎如何做不到!
只要能够击败封敕文的这支军队,我们就能带着家人去往刘宋,过上富贵的日子,能够亲手砍下封敕文人头的,可以在刘宋封侯!”
话刚说完,于判的亲兵将他的白色战马牵了上来。
于判竟亲手挥刀将其斩杀,鲜红的热血瞬间喷涌而出,被他的亲兵用器皿装好。
于判痛饮一口马血,
“今日歃血为誓,事成,则与诸位同享富贵,事不成,我于判绝不苟活!”
士卒们无不动容。
士卒纷纷上前默默饮了一口马血,竟无一人例外。
等到一盆马血都被饮尽,于判将盆往地上一摔,“儿郎们,战!战!战!”
“战!”
“战!”
“战!”
士卒奋力的嘶吼声响彻云霄。
“士气可用矣。”
元提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切,满意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