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暮芸

玻璃门推开时撞响了檐角铜铃，江和侧身挤进溢满冷气的工作室。前台大理石台面上堆着几份未拆封的快递，林依依正用镶水钻的指甲戳着计算器，空调出风口系着的淡青纱帘被风吹得簌簌发抖。

“下午好。”

“江和又来啦。”

林依依从薄荷绿的升降椅里探出头，耳垂上挂着的流苏耳环晃出一片碎光。她面前泡着洛神花茶的玻璃杯壁凝满水珠，在实木台面洇出深色圆痕。林依依从薄荷绿的升降椅里探出头，耳垂上挂着的流苏耳环晃出一片碎光。她面前泡着洛神花茶的玻璃杯壁凝满水珠，在实木台面洇出深色圆痕。

“依依姐好，我来给她送点下午茶。”

江和提起印着麋鹿logo的牛皮纸袋，冷饮杯外壁的水珠顺着指缝滴在地板拼接缝里。他快步穿过摆满多肉植物的走廊，然后快步走向陆昭馨的办公室。

看着江和的背影，依依托着脸说道。

“啧啧啧，真甜啊。我也想有这么个好弟弟。”

江和敲了敲门然后走进了办公室，此时的陆昭馨正在打着电话。

陆昭馨办公室的百叶窗漏进菱形光斑，江和推门时正撞见她把手机夹在肩头，左手飞速翻动色卡本。亚克力笔筒里插着的三支绘图笔微微颤动，窗边加湿器吐出茉莉味的白雾。

“嗯没错，初步的版本我给您发过去了。目前这一版是结合您上次的反馈后优化的版本……嗯我了解了，那就先暂定这一版。如果还有什么其他变动您再和我们说，我们暮芸工作室都会全力配合的。嗯，好的再见。”

“大老板聊完啦。”

江和将袋子轻放在亚麻桌布上。他注意到陆昭馨压在马克杯下的设计稿，被咖啡渍染黄的边角还留着铅笔修改的痕迹。。

“只是完成了第一套方案，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要加点这加点那的。”

陆昭馨伸手去接袋子时，袖口蹭到了数位板边缘未干的丙烯颜料。忽然有高跟鞋敲打瓷砖的脆响由远及近，门板砰地撞在墙面软包上，震得文件柜里挂着的鎏金风铃叮当作响。

“老弟，又来当外卖员啦！”

江芸夹着会议纪要本的手臂横过他肩头，栗色短卷发里别着三四枚彩色回形针——准是又被组员当临时文件夹用了。她靛蓝扎染衬衫领口别着歪斜的名牌，袖口沾了白板笔的荧光粉，牛仔背带裤口袋里露出半包没发完的薄荷糖，裤腰别着的激光笔还在发烫。她说话时喉间还带着主持讨论会的沙哑，鼻梁雀斑被会议室的冷光灯照得发亮。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江和的身边，吓得江和手一抖差点将手里的蛋糕洒出来。

“我说姐，你进来能不能敲个门。“

江和看到江芸一脸无奈的说道。

“姐姐我自己回自己的办公室敲什么门。“

江芸指向了陆昭馨旁边的一个办公桌，然后装作失望的表情，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

“孩子大了留不住啊，每次过来送下午茶都没我的一份，都只给这个女人带。也行吧，你们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好。”

“我说姐啊，我每次带来你又不吃。那我带来干嘛。”

“那咋啦？我不吃你就不带吗？你啊还是太年轻，算了也不怪你。从小就没谈过恋爱，哪能懂女孩子的心思呢。”

“好啦芸芸。我这份给你，你吃吧。“

看着正在斗嘴的姐弟俩，陆昭馨笑着说道。

“不要，我要是把你那份抢了，他还不得跟我急。你吃吧。”

江芸走回自己的办公桌上，打开电脑说道：

“好了小子，姐姐们要上班了。你回去吧，之前的咖啡杯都洗好了放在茶水间，自己去拿。”

“嗯，我们差不多要准备下午的会了。”

陆昭馨看了看手上的表说道。

“好，那我就走啦，想喝啥直接给我打电话，我再送上来。”

随后江和便离开了两人的办公室，提起装满咖啡杯的收纳盒往门外走去。

“哎，一晃眼连这小子都自己开店了啊。”

江芸躺在椅子上，刷着手机说道。

“是呢，现在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江店长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望着江和离开的背影，陆昭馨若有所思的说。

暴雨把对面写字楼的霓虹灯牌洇成流动的色块，像浸水的油画颜料顺着玻璃往下淌。江和深蓝色的雨衣在车流中忽隐忽现，化作一滴钴蓝坠入调色盘般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