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0章 策反
谢玉澍恢复意识,睁开眼,发现自己头下脚上,颠倒过来了,额头抵在地砖上,地面湿了一大滩,跟个小湖泊似的。
魏关孙一个示意,两个察子扶着椅子放正,谢玉澍终于坐正了。
呼吸通畅,浑身自在,然而看着魏关孙双手抱臂看着自己,似笑非笑,脸色一白,脖子一缩,问道:“魏公子,你要做什么?”
“魏公子?”魏关孙嘴角一扯:“我不是魏关孙么?”
“那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魏公子切莫往心里去。”谢玉澍忙陪罪,挤出笑容。
魏关孙一个示意,一个察子捏开谢玉澍嘴巴,又一个察子舀起清水,对着谢玉澍嘴里灌去。谢玉澍脸色发青,一个劲挣扎,想要说话,却是没有机会。
灌得他的胃里喉管里全是水后,一个察子捂着他的嘴,另一个捏着鼻子。
如此这般施为,与溺水没差别,那滋味太难受了。
谢玉澍害怕得要死,拼命挣扎,然而无济于事,没多久就失去意识,昏死过去。
等到谢玉澍再度恢复意识,挣开眼时,发现自己依然是头下脚上,额头抵在地砖上。
两个察子把椅子放正,谢玉澍大口大口喘息着,挤出笑脸,向谢关孙求饶:“公子,饶了我吧。”
“公子?不是魏公子?”多一个魏字,少一个魏字,差别很明显的,魏关孙嘴角一扯,一脸嘲弄。
“公子……”谢玉澍的话没机会说出口了,又被捏开嘴巴,灌水,昏死。
谢玉澍恢复意识,睁开眼,不等被放正,眼泪鼻濞齐流,大声讨饶:“公子,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请公子高抬贵手,饶过小的。”
“小的?”魏关孙笑眯眯的,亲切得紧:“你可是左相之侄,身份地位远超常人,竟然在我面前自称小的,你不怕被人笑话。”
“能在公子面前自称小的,是小的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谢玉澍满脸谄媚。
魏关孙右手一挥,察子们把谢玉澍再走一套程序。
这次,谢玉澍醒来,还没有说话,又给走程序。
一连七次程序走下来,谢玉澍脸色苍白如纸,浑身筛糠,都快崩溃了,哭喊着:“公子您要小的做什么,小的就做什么,绝无二话。”
他总算明白过来了,魏关孙如此折磨他,必然有所图。
“好啊,你把左相做过的罪行好生交待交待。”魏关孙欣然同意。
“左相罪过?”谢玉澍摇头:“公子,左相没有罪过啊。”
“呵呵。”魏关孙冷笑连连。谢方叔那么恶毒之人,他会没有罪过,你猜我会不会信?
“真没有,真没有。”谢玉澍掷地有声。
“我看你还不老实,再来。”魏关孙下令。
“公子,真没有啊,我怎么能诬蔑左相呢。”谢玉澍辩解,然而没用,又被一套程序走下来,真的要崩溃了,哭喊着:“公子,左相真没有罪行啊。”
魏关孙冷笑:“若是左相没有罪行,余杭县会姓谢?”
“公子,这是大哥干的,左相并不知情。”谢玉澍为谢方叔喊冤。
柳清河觉得不可思议:“没有左相撑腰,谢颖苏敢如此做?”
魏关孙倒是能理解:“自古贪官,哪有自己伸手去要钱的?那是落了下乘,笨蛋才会这么做。聪明的贪官,都不会做这等事体,要么让妻儿来做,要么让兄弟侄儿来做,要么让心腹来做。”
嘴角一撇,嘲笑意味更浓了:“如此一来,即使东窗事发了,也可以把自己摘出来。嗯,若是谢颖苏之事被官家过问,左相只需要咬死,他并不知情。到时,官家还得反过来安慰他‘大丈夫难保妻贤子孝’。”
柳清河:“……”
众人:“……”
谢方叔这样的人,在历史上太多了。
魏关孙看着谢玉澍:“既然你知道谢颖苏的罪过,你就写下来吧。”
“写?”谢玉澍深知,一旦他写下来,就有把柄落在魏关孙手里了,他就被魏关孙控制住了,苦着脸,讨饶:“公子,不可啊。”
“你有选择么?”魏关孙一点同情心也没有:“你要么老老实实写下来,要么就在溺水中而亡。是你死,还是谢颖苏倒霉,你选一个。”
谢玉澍迟疑不已。
魏关孙一个示意,察子们又要行刑,谢玉澍一咬牙,死谢颖苏总比自己死要强:“公子,小的写写写。”
然而,魏关孙不给他机会,又让察子们走了三次程序下来。
谢玉澍瘫软在椅上,委屈巴巴:“公子,小的都愿意写了,您还要折磨小的,为哪般?”
“我是想要告诉你,切莫抱着侥幸心理,有所隐瞒。”魏关孙笑得极其不怀好意。
“公子请放心,小的绝不敢。”谢玉澍心胆俱丧,忙道:“公子,左相与您作对,屡次阻止您过继,是因为左相与荣王勾结在一起,想要把永嘉郡王扶上皇位。”
“当真?”柳清河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察子们也是不信。
赵孟启傻成那样了,扶他当皇帝,太不可思议了。
魏关孙一点不意外:“有宁宗旧事在前,左相这些人自然是不想我当皇帝,我那个傻弟弟当皇帝,他们可以趴在他身吸血割肉,为所欲为。”
“也是。”傻子还不好控制?柳清河信了。
“公子知晓?”谢玉澍不敢相信,这可是机密。
魏关孙翻个白眼:“我又不是赵孟启,如此明摆着的事情还看不透。”
令察子放开谢玉澍,给他研好墨,谢玉澍提笔在手,在白背五绫纸上书写起来。
他的字不错,不愧是谢方叔的侄子。
谢玉澍不断书写,魏关孙和柳清河凑在一边看着,越看越是心惊。
“谢颖苏犯了这么多罪行?”柳清河不敢相信。
魏关孙问道:“左相究竟有多少家财?”
“左相没什么家财。大哥家财很多,是这个数。”谢玉澍不敢不答,左手中指无名指小指竖起。
“三十万贯?”柳清河报出一个吓人的数目。
谢玉澍摇头。
“你该不会说是三百万贯吧?”柳清河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这还是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谢玉澍的话更吓人。
魏关孙也是心惊:“方叔在位,子弟干政,可不是白说的。”
这是时人讥嘲谢方叔的话,很有见识。
用了五个白背五绫纸,用时两个时辰,这才把谢颖苏的罪行写完。
柳清河很遗憾:“竟然没有一件牵连到左相。”
魏关孙命人把罪状收起:“知道了谢颖苏的罪状,离左相也就不远了。”
谢颖苏是谢方叔的长子,他犯了罪,谢方叔也难辞其咎。当然,需要一些运作。
“你回去后,为我监视左相父子,但有风吹草动,必要告诉我。”魏关孙看着谢玉澍,图穷匕现,说出自己的用意。
“……”谢玉澍只觉无比荒唐:“你让我为你做事?”
“然也。”魏关孙重重颔首。
若不是想要把谢玉澍策反,安插到谢方叔身边,哪会费这么多事。
谢玉澍身为谢方叔侄子,深得他信任,若是能为魏关孙做事,好处不要太多。
“不可能!”谢玉澍断然拒绝。
“你有得选么?”魏关孙冷笑:“你供出了谢颖苏的罪状,等于背叛,若是想左相父子知晓了,你是什么下场,你不会想不到吧?”
谢玉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