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纸傀契（上）
城北殡仪馆的霓虹灯牌在夜雨中晕开血色光斑，林九渊站在殡葬用品店的屋檐下，指尖摩挲着《宅经》扉页的狐血图腾。
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脚边积水中凝成微型河图纹——九尾狐的第三尾指向殡仪馆冷藏室，尾尖正对八卦中的“死门”。
“纸人借命案，倒是省了棺材钱。”他收起雨伞，伞尖戳向殡仪馆铁门的缝隙。生锈的门轴发出呻吟，门缝里飘出的不是寒气，而是混着檀香味的青铜锈气。
坎宫能量自发运转，他的瞳孔覆上一层水膜，窥见地砖下埋着六十根槐木桩，每根桩头都钉着刻有甲子干支的纸人。
冷藏室的电子屏显示-18℃，林九渊的呼吸却在玻璃门呵出霜花。他摸出罗盘，天池指针逆时针疯转，最后钉在“未”字位——那是《葬书》中“尸解仙”的煞位。
推门瞬间，冷气凝成无数只半透明手掌抓向他咽喉，掌纹竟与《六十甲子纳音图》的命格纹完全重合。
“借命契文刻在掌心，倒是新鲜。”他甩出五帝钱串击碎冰掌，铜钱嵌入墙面组成“五鬼运财”阵。阵法生效的刹那，冷藏柜齐齐弹开，六十具裹尸袋直立如人，袋口的拉链齿化作青铜獠牙，咬向他的命门。
林九渊闪身躲过扑击，公文包撞翻骨灰盒架。骨灰盒落地时排列成《皇极经世》星图，盒盖上的遗照突然眨眼，瞳孔里射出裹挟甲骨文的冰锥。
他反手展开《协纪辨方书》，书页上的朱批“天刑日”三字浮空燃烧，火光中显出一柄青铜秤——秤盘左端堆着纸人残骸，右端则是六十枚跳动的心脏虚影。
“一命抵一命？你们倒是会做生意。”他扯断领带缠住秤杆，浸染黑狗血的丝绸硬化成刃，斩向星图核心的“贪狼”位。骨灰盒炸裂的瞬间，冷藏室温度骤降至绝对零度，空气凝成《连山易》爻辞锁链，将他捆在中央停尸台上。
停尸台的钢化玻璃突然映出三千年前的淇河幻象：巫祝们正将刻有“辛酉”的卜骨投入血河，河底的青铜觚碎片吸附命格光华。
林九渊的脊柱传来刺痛，坤宫能量震碎冰锁，他借势翻滚至墙角，发现冷库压缩机表面布满抓痕——那些抓痕的走势，竟是放大版的紫微斗数“七杀”格！
“破！”
他咬破舌尖，血珠喷在停尸台表面。血滴沿钢化玻璃的裂纹蔓延，逐渐凝成反写的《鲁班镇煞诀》。当最后一笔落成时，所有裹尸袋突然自燃，灰烬中飞出六十张剪纸人。
纸人的眼眶处嵌着电子芯片，芯片纹路与地铁战尸的青铜元件如出一辙。
冷藏室深处传来齿轮咬合声，林九渊踏着九宫步逼近声源。坤宫能量透入地砖，窥见地下三米处埋着青铜冰棺，棺盖上刻满涂山氏密文。
当他的指尖触及棺盖时，棺内突然伸出九条狐尾虚影，尾尖卷着的半片青铜觚正渗出荧光狐血——与《宅经》扉页的图腾完美契合。
“原来你们也在找涂山青璃。”他冷笑，袖中滑出雷击木睚眦。木雕兽口咬住狐尾虚影的刹那，殡仪馆外突然响起殡葬车的喇叭声。
后视镜的反光里，司机戴着青铜纵目面具，副驾驶座上堆满刻着“六仪诡门”图腾的太岁肉匣。
殡葬车的远光灯刺破雨幕，青铜面具司机的手掌按在方向盘中央的六仪诡门图腾上。副驾驶的太岁肉匣突然弹开，腐肉中钻出裹着青铜菌丝的触手，触手尖端的人脸张开嘴，吐出三千年前的淇河方言：“涂山氏的债，该还了。”
林九渊的坤宫能量透地而入，地砖下的槐木桩突然破土而出。六十根木桩按《六十甲子纳音图》排列，桩头钉着的纸人遇雨膨胀，化作三米高的血衣傀儡。
他甩出雷击木睚眦咬住驾驶座车门，木雕兽爪撕开车窗玻璃时，窥见司机脖颈处的紫微斗数命盘——天乙资本的“禄存”星纹正在吞噬“七杀”凶格！
“贪狼吞七杀，你们倒是会养蛊。”他冷笑，公文包里的《协纪辨方书》突然浮空翻页。当“地煞七十二局”篇的“偷天换日”咒亮起时，冷藏室的青铜冰棺轰然洞开，九尾狐虚影卷着半片觚身撞向殡葬车。
觚身与太岁肉匣碰撞的刹那，暗红色肉块突然活化，长出无数张刻着甲子干支的人嘴。
坤宫能量引发地脉震颤，林九渊踏着槐木桩凌空跃起。血衣傀儡的利爪撕开雨幕，爪风竟在虚空刻出《皇极经世》的编年裂痕。
他反手掷出五帝钱，铜钱嵌入裂痕组成反弓煞，将傀儡的攻势引向殡葬车油箱。爆炸的火光中，太岁肉块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青铜菌丝如潮水般退入下水道。
冷藏室突然传来冰层碎裂声，林九渊的坎宫视觉穿透墙体，看见青铜冰棺内的涂山氏密文正在重组。密文浮空凝成九尾狐第三尾的形态，尾尖指向殡仪馆焚化炉的烟囱——烟囱口盘旋的灰烬竟拼出“辛酉年谷雨”的甲骨文！
“借命契的真正标的，原来是时辰。”他扯断傀儡咽喉处的电子芯片，芯片纹路在雨水中显化紫微斗数命盘。当“空亡”星位亮起时，焚化炉的铁门突然炸飞，六具焦尸直立走出，每具尸体的胸口都嵌着半片青铜觚——与他手中的碎片恰好能拼合。
焦尸的关节发出青铜器摩擦声，坤宫能量预警地脉异动。林九渊踩碎地砖下的槐木桩，木屑飞溅中组成《鲁班书》里的“千斤闸”符。
当首具焦尸扑至身前时，符咒触发，殡仪馆屋顶的钢梁轰然坠落，将焦尸钉死在《六十甲子纳音图》的“戊辰”位上。
青铜冰棺突然悬浮至焚化炉上方，棺盖密文投射出牧野之战的星空。林九渊的脊柱刺痛达到顶点，洛书第三宫“震”位隐隐颤动。
他甩出青铜觚碎片击碎投影，星空中却浮现天乙资本大厦的虚影——沈星河正在顶层用青铜秤称量太岁肉，秤杆上的刻度竟是《皇极经世》的纪元编码！
“原来你们在造命格期货。”他撞破焚化炉侧窗，炉内飞出的骨灰凝成《水龙经》地脉图。坤宫能量灌注双掌，地脉图化作九条土龙缠住焦尸，龙牙咬碎其胸口的青铜觚残片。
当最后一片觚身碎裂时，殡仪馆地底传来编钟巨响，六十具纸人傀儡突然自焚，灰烬中升起涂山氏的狐火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