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双面人生
柴房檐角的冰凌折射着晨光，林夜蜷在稻草堆里数灵石。本该发放的二十颗下品灵石，经执事克扣后只剩三颗，其中两颗还泛着诡异的灰斑——分明是掺了噬灵砂的残次品。
“张执事说这个月灵兽厩缺人手。“胖管事踢开木门，扔来沾着兽粪的扫帚，“扫完再去挑三十缸寒潭水，否则......“
话音未落，他忽然捂住肚子。昨夜林夜“孝敬“的云雾茶在胃里翻腾，裤裆瞬间漫开腥臊之气。杂役们哄笑着看那肥硕身躯撞翻七只木桶，却无人发现少年指尖残留的星辉。
子时的黑市弥漫着腐骨花的香气。林夜罩着兜帽穿过【百鬼夜行】牌坊，腰间玉牌亮起三颗星辰——这是星尘大师第七次光临万宝楼。掌柜亲自捧上鎏金匣，十二枚用蛇涎果炼制的暴血丹正吞吐红芒。
“玄玉长老点名要的货。“掌柜压低声音，“那位可是在太虚宫分管刑堂......“
林夜屈指轻弹匣盖，丹药表面顿时浮现蛛网裂痕。掌柜的冷汗还未滴落，裂纹已诡异地组成星图：“告诉那位大人，这炉丹火候差了三息，七日后戌时来取。“
他转身时“不慎“碰翻玉瓶，一滴药液溅在拍卖名录上。【太阴真解】残卷的简介顿时被蚀出小孔，正好抹去“忌辰时修炼“的警示语。
幻月洞窟试炼当日，林夜背着竹篓跟在队伍末尾。领队师兄故意踢翻他采集的夜光菇，却不知少年袖中星辉已缠上自己腰间玉牌。
“瘴气来了！“前方突然骚动。本该在午时出现的毒雾提前弥漫，众人玉佩亮起的瞬间，领队师兄的玉牌轰然炸裂。失控的防护结界像被无形之手撕扯，将二十余名弟子卷向血玉蜘蛛巢穴。
林夜“踉跄“着跌进岩缝，指尖星纹点亮洞壁符咒。上古禁制苏醒的轰鸣中，他望见追杀自己的三名嫡系弟子被蛛网裹成茧蛹，而苏婉清留下的剑符正在怀中发烫。
“救命！“娇喝从暗河传来。林夜拨开垂藤，看见萧灵儿被机关傀儡追得钗环散乱。少女胸前挂着的半块玉珏，与他怀中残片拼出完整星图——正是星辰塔第三层的钥匙。
地火室腾起紫烟时，林夜真身正在给外门弟子送饭。膳盒底层藏着新炼的幻形丹，吃下之人会在比武时显出幽冥殿刺青。他弯腰拾筷的刹那，窗外掠过苏婉清与叶倾仙的剑光，两位佳人追逐的正是昨夜被他做了手脚的《太阴真解》。
“林师弟，你的手在发光！“送膳少女突然惊呼。少年慌忙掩住袖口星纹，却不知这一幕正映在铜鼎表面——鼎身龙纹瞳孔里，倒映着柴房梁上悬挂的追魂幡。
地火室的铜鼎嗡鸣震颤，林夜手背星纹如同活物般游走。送膳少女手中的食盒“哐当“落地，十八道菜肴在半空凝成冰棱——竟有人在地火最旺处施展冰魄剑气！
“别看。“林夜旋身将少女护在身后，袖中星辉凝成光幕。冰棱触及光幕的刹那，鼎身龙纹突然睁开血目，整座地火室瞬间爬满霜花。
苏婉清的月白剑穗从梁上垂落，剑锋却指着林夜咽喉：“星尘大师好雅兴，扮作杂役很有趣么？“
“苏师姐认错人了。“少年瑟缩着后退，后背贴上滚烫的铜鼎。暗红炉灰簌簌落下，在他衣襟绘出半幅星图。这图案昨夜刚出现在万宝楼天字阁，是星尘大师亲手炼制的九转玲珑丹丹纹。
剑尖突然挑起他腰间玉牌。本该刻着“外门杂役“四字的令牌，此刻浮现出七重星环——正是破除幻形术的照影符所致。林夜在心底苦笑，到底是低估了太虚宫圣女的破妄之眼。
“轰！“
整面东墙突然崩塌，赤焰裹挟着机关齿轮喷涌而入。萧灵儿踩着青铜鸢掠过火海，千机镯射出的银丝缠住苏婉清脚踝：“抢男人也要讲先来后到！“
三股力量对冲的瞬间，地火室穹顶的避火阵轰然破碎。林夜瞳孔骤缩，指尖星纹化作流光没入地脉——若是让岩浆吞没外门膳堂，他三年来的蛰伏都将付诸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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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黑市鬼街**
血月攀上飞檐时，林夜的真身正在擦拭万宝楼的鎏金匾额。管事往他后腰踹了一脚：“动作麻利点，星尘大师的马车还有半刻就到！“
少年唯唯诺诺地点头，抹布“无意间“扫过门柱浮雕。星辉渗入机关枢纽，整座楼阁的防御阵悄然逆转——此刻任何传讯符都飞不出三丈。
天字阁内，十二盏鲛人灯将《太阴真解》残卷照得通明。玄玉长老枯槁的手指划过羊皮卷，却没发现每道墨痕里都游动着星屑。当他开始按照功法运转真元时，潜伏在经脉中的阴蚀之毒突然暴动。
“噗！“
黑血喷在琉璃屏风上，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护卫们冲进来时，只见长老七窍钻出灰雾，在空中凝成幽冥殿的骷髅图腾。整个拍卖场哗然，而真正的始作俑者正蹲在窗外擦拭雕花棂。
“星尘大师到——“
通传声撕裂混乱。林夜看着另一个自己从鎏金马车走出，月白长袍上的星纹与苏婉清剑穗的流光如出一辙。假身拂袖间，三百颗清心丹化作甘霖落下，却在触及玄玉长老时燃起幽蓝火焰。
“阴蚀毒入髓，救不得了。“假身悲天悯人的叹息中，林夜真身捏碎袖中的傀儡符。玄玉长老的尸身突然暴起，指尖射出五道追魂钉，直取二楼某间从未开启过的雅阁。
***
**子时·幻月洞窟**
萧灵儿齿间咬着的火折子忽明忽暗，映出岩壁上巨大的青铜轮盘。她胸前玉珏与林夜那半块拼合处，正渗出银河般的光雾。
“左三右七，天璇转摇光。“林夜以星辉为笔，在轮盘刻下二十八宿方位。机关转动的轰鸣声中，他忽然按住少女手腕：“最后一道机括会喷出九幽寒气，萧姑娘最好......“
“叫我灵儿。“少女突然贴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垂，“星尘哥哥既然能看破千机阁的易容术，难道看不出我早知你是谁？“
轮盘中央迸射的蓝光吞没了未尽的话语。林夜在寒潮中揽住萧灵儿的腰肢，星辰塔虚影自眉心浮现。冻结时空的刹那，他看见冰层里封着具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尸体——那是十年前本该死于枯井的林夜。
“这才是你真正的死劫吧？“萧灵儿指尖拂过冰棺，三千青丝瞬间染霜，“用星辰塔逆转生死，代价可是要背负......“
洞窟突然剧烈震颤，苏婉清的剑气与叶倾仙的狐火同时破开岩壁。冰棺在四股力量冲击下炸成齑粉，露出一条通向地心的青铜栈道。飘散的冰晶中，众人清晰看到林夜后颈浮现九枚星印——与星辰塔第九层封印完全一致。
“原来是你。“苏婉清剑锋吞吐寒芒，“十年前引发星陨之祸的灾星。“
叶倾仙的狐尾却缠上林夜手腕：“小冤家，你身上怎么有我们青丘皇族的血契？“
萧灵儿趁机将玉珏按进他掌心，机关齿轮咬合声从地底传来。整座幻月洞窟开始崩塌，露出下方绵延千里的青铜城池——那分明是星辰塔第三层描绘的“天工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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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未晞·林家宗祠**
林夜跪在冰冷玉砖上，看着戒律长老举起打神鞭。昨夜幻月洞窟崩塌时，他“恰好“被坍塌的断龙石砸晕，而三大圣地的使者此刻正坐在高堂。
“孽障！竟敢勾结妖族毁我林家禁地！“家主林震岳的威压如山岳倾覆。林夜口鼻溢血，神识却锁定在祠堂屏风后——那里藏着块刻有幽冥殿符文的留影石。
打神鞭破空声响起刹那，苏婉清踏月而来。冰魄剑挑飞刑具，在青砖上冻出太虚宫徽记：“此人身负星辰塔传承，当由七大圣地共审。“
叶倾仙的狐火焚毁半面匾额：“青丘皇族认定的驸马，轮得到你们动用私刑？“
混乱中，林夜袖中星纹渗入地脉。当众人为争夺他剑拔弩张时，祠堂供桌突然炸开，五百块先祖牌位悬浮成周天星辰大阵。在阵眼处，幽冥殿主的命牌清晰可见——那上面刻着的，竟是林震岳的生辰八字！
“原来家主才是幽冥殿的狗。“林夜咳着血沫低笑，指尖星辉点燃祠堂四十九盏长明灯。灯光交织成十年前那个血月之夜，众人清晰看见林震岳将毒针刺入老家主后颈。
星辰塔虚影在他身后浮现，第一层门扉轰然开启。来自上古的威压笼罩全场时，林夜擦去嘴角鲜血：
“现在，轮到我来清理门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