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局中局
“还有，你记住，陈最的身份，对我们中统能不能在租界站稳腿跟，至关重要。”
“没我允许，你以后不许接触他，更不许找他麻烦。”
“好的，老师。”
男人捏着下巴想了片刻，最后沉吟道：“小高，你今天受委屈了。”
“为老师效劳，不委屈。”高春脸色诚恳。
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接下来，你要想在属下面前站稳脚跟，只能挺而走险，办一件足够大的功劳。”
“老师请说。”高春眸子一闪。
“我这里有一个目标，特高课翻译科少佐代理科长，如果你能策反他，不但能挽回今天丢失的颜面，怕是还能再进二阶。”
“此人叫林建建，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院，回国后，曾官至剿匪司令部中校情报参谋，汉口会战因捕入狱，受不了刑讯投日。”
“我有一种预感，李四群的势力还会更上一层楼，他必会想方设法，收容那些叛敌的汉奸败类，伺机打压我们。”
“你以军统的身份策反他，同时指示他投诚军统申城站，替老师在特高课埋下一颗钉子。”
看见高春脸有难色，男人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不必担心，我这次找你过来，明着是要替徐主任除掉给他戴了绿帽子的陈最，实际上，林建建，才是我留给你的目标。”
“此前，我已经和他秘密接触过几次，对方多次表示要拨乱反正，这一点，你完全不必担心，老师不会害你。”
“好，老师等我消息，我先回去把全组人员整合起来。”
等高春离开后，一道苗条的身影闪了出来。
“知非，这么好的一位留德学生，你就这么白白送给日本人？”
被那名身材窈窕的女性称为知非的人，正是中统驻申城区高级特工，周知非。
女人见男人在点烟，忽又问道：“我刚才瞧他脸有难色，怕会对你的命令阴奉阳违。”
周知非吐出一口烟，笑道：“他没得选。”
“我连欺瞒徐主任这种污点，都可以让他知晓，那么他只能相信我，而且，我的情报也不是假的。”
“既然情报是真的，那你为何要把功劳拱手送给军统？”女人眨了眨眼睛。
周知非眯起眼睛：“我在策反林建建时，总觉如芒在背，心神不宁。”
“高春经今日之事，他若想给自己挣回脸面，继续坐稳策反组组长一职，他只能破釜沉舟。”
女人舔了舔鲜艳的红唇，“你就不怕他留了后手，他的人会去徐主任那里告你一状？”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就像我跑去戴老板面前，说他李敬山绿了他戴老板，你说人戴老板，会相信咱们中统告的密吗？”
“可是…”
女人张了张嘴，略现迟疑，“我不明白，高春怎么说也有留德过往，他这人虽然心眼小了一点，但他毕竟不是庸才，你真舍得呀？”
“昕萍，你知道我是如何进的中统吗？”
被称作昕萍的女人，正是徐恩真麾下王牌特工，代号‘泉水’。
日本人最近加大力度侦听从山城发往申城的电台。
此前有好几份绝密电文，均被日本人截划破译，让潜伏在申城的中统损失不少人员。
此事搞得徐主任大发雷霆，责令电讯处的人员正在加急编译新的电文密码。
泉水这次过来申城，一是亲口转述徐主任密电内容，二是除掉那位奸夫。
区昕萍没有回答，眼眸流转，安静地注视着这个让她疯狂着迷的已婚男人。
周知非倒也没让她等太久：“以前抓我的是青灯，而审讯我的，正是高春的舅舅。”
“我身上会有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疤，全是拜他亲舅舅所赐。”
区昕萍眼睛一眯：“所以，你把高春卖出去，是为了打压王保身？”
“可是，你和他多次联络，你的藏身地点怎么办？”
周知非自信一笑：“能让别人知道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是我的据点？”
“而且，此次你带来徐主任亲笔调文，等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我便离开，哪怕高春叛变投日，对我也没太大影响。”
女人看向周知非的眼神有点迷离：“我区昕萍，就喜欢能把一切掌握在手里的周知非。”
周知非笑了笑，抬手掐了掐女人的下巴。
先前和高春废话一堆，不过是预妨罢了。
万一这小子手眼通天，在日本人的眼皮底下，真把林健健策反，那他总要留一手。
周知非张开双手，女人马上投怀送抱。
“那个阮玉解决掉了？”
“嗯，我担心惹起不必要的麻烦，拍了些她死后的照片，就把她的头割掉拿去喂狗了。”
周知非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那弧度惊人的翘起之处。
“不错，你做事越来越利落了。”
温存一会，他随即把陈最的身份据实告知。
区昕萍瞪大眼珠子：“这奸夫的经历倒是有趣得很，我现在总算明白，你为何舍不得杀他了。”
“以他和法租界公董局的关系…”区昕萍伏在周知非的胸前，聆听对方的心跳声，“你想策反他为你所用？”
“是的，我虽要前往金陵潜伏，但申城这里毕竟还有我的人，自然要对手底下的兄弟们考虑一些退路。”
“陈最此人，你给我牢牢记住，他日若能收归麾下，纵使我周知非不在申城，也能让兄弟们在法租界畅行无阻。”
“假以时日，即便是申城站的李敬山，他也要放下面子，偷偷摸摸来找我帮忙办事。”
区昕萍认真点头：“嗯，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功。”
“走，今晚我好好陪你，后天我还有事情，就不送你了，你回到山城后记得替我和徐主任带好。”
“好。”
“那接下来…我们去哪？”
“嗯？……华懋大饭店吧，你难得来一趟申城，总该住好一点。”
“知非，我今晚要把你榨干！”
“求之不得，但还要看你的功夫如何。”
……
且说较早前的阁楼。
在高春等人离开后，陈最的身体再次消失在阁楼里面。
当他意识清醒后，发现又回到了杂货回收铺。
但他这次所站的位置并非店铺里面，而是店铺的后院。
这个小院子是陈最留出来种菜的地方。
此时此刻，他头顶的上空和四周围是一片漆黑，竟比夜晚的天空还要浑浊不清。
感受到周遭的一切，陈最已然确信，他与回收小店穿越到了民国时代。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轻轻推开院门。
借着微弱的灯光，他小心翼翼地穿过昏暗的暗房区，打算去店铺清点可用的物资。
突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店铺深处，传来一道压抑的“呀咩爹”！
陈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