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早读骚乱
这声音一开始还有些颤抖，但渐渐地，变得越来越流畅，同样，速度似乎也在逐步提高。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徐子陵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的神情都有些意外，毕竟谁也没想到，徐子陵似乎真的能把它背下来！
林舒阳皱着眉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原本都迈出教室的班主任老胡折返回来，脸上带着些意外，他原本以为徐子陵只是在找借口，但就现在看来，这小子好像真没说谎。
毕竟就算是个傻子，他背一晚上这东西也该会了吧。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徐子陵的背诵还在继续，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亢，越来越激昂。
“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
“……”
“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
“……”
“做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八十八句、六百一十二个字，但是通篇背完，却还不到三分钟，流畅程度可想而知。
教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徐子陵的背诵中，久久不能回神。
“哈哈哈，老徐牛逼！”
高庞没在意老胡还在场，激动地竖起大拇指。
“这逼装的，简直上天。”
“徐子陵，你特么复读机附体了吧。”
“我觉得不是复读机附体，而是现出原形了，你不知道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么？”
“嗯……看来你也没。”
老胡“说谎”两个字都没有说完，就再次被徐子陵打断。
“1:浔阳江，万里长江流经jx省jj市北的一段，因九江古城浔阳，所以又名浔阳江。 2，瑟瑟：形容枫树、芦荻……”
《琵琶行》已经背完了，但是徐子陵的声音却没有停下，他的口中还在不停背着什么。
“徐子陵这背的啥？”
“课文不是背完了么？”
教室内，疑惑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背的是《琵琶行》的注释部分。”
林舒阳从来都是严格要求自己，尤其是这个关乎到人生未来的节骨眼上，这些古文，她早就背会了。
其中的注释，自然也是了然于胸。
“4，左迁，古代官员降职……”
“5，明年，指元和十一年……”
“怎么有人背课文连注释都背啊！”
“卧槽，老徐这是要逆天啊！连注释都背？”
高庞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徐子陵，你……你为什么要背注释啊？文言文这个东西，我觉得还是重在理解的嘛。”
老胡也懵了，他本来只是想让徐子陵背个课文，谁知道这小子竟然连注释都不放过。
徐子陵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依旧自顾自地背着，并且语速丝毫不减，仿佛加了倍速的朗读视频。
“6，送客，指元和十一年诗人送别友人……”
“7，湓浦口，地名，在今jx省jj市……”
众人看着徐子陵，耳朵里已经不在乎他究竟在背什么了，他就仿佛一台失控的机器，根本停不下来。
“卧槽，这是开挂了吧！”
“徐子陵！够了！别背了！”
老胡听着这声音，心里没来由的慌乱，甚至有些发毛，连忙制止。
“劝学……”
徐子陵根本不理会任何的干扰，声音也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页码都分毫不差的背了出来，他开始背下一篇课文。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高庞圆张着嘴巴，大概能塞进去个鸡蛋，两眼诧异的要瞪出光来：“卧槽，这玩意我记得不是琵琶行吧。”
“琵琶行个屁，这特么是下一课《劝学》”
“他……他不会把整本语文书都背下来了吧？”
江阳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推了推眼镜，生怕自己听错了。
“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輮使之然也……”
“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卧槽，他真把一本书背下来了？”
此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着徐子陵，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林舒阳从刚才开始就掏出语文书，从一页翻到另一页上，她感觉有些恐怖，因为自己好像翻书的速度似乎跟不上徐子林背诵的速度。
她的目光在印刷规整的教科书上快速从左至右，截止到目前为止，三篇课文，一字不差，甚至连注释页码都背得清清楚楚。
她心头莫名产生一个疑问：这还是人吗？
一向以学习态度认真、严谨的林舒阳同学都是如此，其他人就更为惊恐了。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徐子陵不会是中邪了吧？我怎么感觉他好像有些不对劲。”
徐子陵确实不对劲。
背诵的开始，自己还是能够控制速度和大脑的思考的，但是这种“读取”加“输出”的配合只持续了不到一会，他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失控了。
大脑，失控了。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嘴巴，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中去回忆昨晚的那些画面。
那些他翻了一晚上，都快翻烂了的语文书，一个个的文字此时就像是塞进炮膛中的弹药，不发射出去的话，后果就是炸膛。
老胡看着徐子陵那发黑的眼圈和满头的大汗，总算是发现有些不对劲了，他扯住徐子陵的胳膊，摇晃起来。
“徐子陵！你别背了！你先回宿舍休息，剩下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吾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
文章还是不停的从那张口中吐出，老胡原本期待的朗朗书声，此时好像变成催命的魔咒。
不开玩笑的说，胡为有被这孩子吓到了。
自己昨晚只是因为看不惯这群学生的懒散而恼怒，想着布置个任务催催他们，可也没想让谁一晚上不睡觉啊。
自己也是高考过来的，学习和休息这东西，两个都很重要。
“……！”
忽的，这声音嘎然而止。
徐子陵双眼一翻，身体一软，直挺挺地靠着墙倒了下去。
“徐子陵！”
老胡手急眼快，一把拉住徐子陵的手腕，这才避免了他一头撞上墙壁的惨剧。
“老徐！”
高庞和几个人惊呼一声，也冲了过去。
“让开让开！都别围着！”
老胡一边抱着徐子陵，一边不停挥舞胳膊，驱散聚拢过来的学生。
“胡老师，我、我叫救护车吧！”
乱的像是锅粥一样的教室里，就高庞还能保持住一点冷静，他想起早上那情况。
“先叫校医！叫校医来的快！”
老胡冲着他喊了一声，想抱起徐子陵，却发现这小孩不光个子大，怎么还重的一批！
徐子陵其实还醒着，但他确实动不了。这一刻，他真切体会到了精神无法控制肉体的感觉。
而且精神似乎也不太撑的下去了。
他只能从眼睛缝里，看着老胡扶起自己，然后放到李文浩的背上，在眼睛黑过去的前几秒，他想起手机上介绍祭品的那句话。
【瓶内游动着不明液体，萃取自那些被世人厌恶的事物。却被圣女和学者奉为甘酿，据说饮下此物者，或将承受知识的诅咒。】
【为了获取不该触及的真相，哪怕付出生命也值得吗？】
徐子陵有些郁闷，心想：我是世界上第一个因为背书死掉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