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镜渊之蛇

棺椁炸裂的冲击波掀飞了屋顶的黛瓦，唐雨柔在碎砖雨中摸到半块阴阳鱼玉佩。这是父亲在她入职时给的护身符，此刻正在发烫，玉佩纹路与棺椁残片上的凹槽完美契合。

林初悬浮在青铜碎片中央，皮肤上浮现出暗紫色经络。那些脉络组成星图般的图案，唐雨柔的战术目镜显示这是古蜀国祭祀用的河图。更可怕的是能量读数，此刻的林初相当于行走的核反应堆，却诡异地保持着人形。

“十七年轮回...“林初抬手接住坠落的槐花，花瓣在他掌心融成血珠，“唐明远没告诉过你，每年中元节送来检修的钟表都是封印容器？“

唐雨柔突然想起父亲书房的暗格。每个月圆之夜，局长都会亲自押运贴着符咒的木箱到城南，而她去年追踪到的GPS信号最终消失在...永安巷13号。

地面裂缝里涌出暗蓝色液体，逐渐漫过脚踝。林初踏着血泊走向青铜棺残骸，每一步都让唐雨柔腕间的衔尾蛇灼痕加深一分。当他在棺椁基座前蹲下时，唐雨柔惊觉那里刻着数百个名字，最新那个赫然是“林初“，而最旧的姓名正在渗出鲜血——“唐明远，1999.7.15“。

“你以为自己是猎人？“林初的指尖抚过唐明远的名字，地下室突然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不过是更大的祭品。“

整栋建筑开始垂直下陷。唐雨柔在失重中抓住青铜链，发现他们正坠向镜面般的深渊。无数个林初的倒影在镜渊中穿梭：穿长衫的他在民国年间擦拭怀表，戴镣铐的他在清朝地牢绘制星图，甚至有个穿兽皮的他在青铜祭坛上剜出心脏。

下坠停止时，他们站在倒悬的镜面古董店里。唐雨柔的配枪变成青铜匕首，战术服化作素白襦裙，而林初的现代装束正在褪色，露出底下绣着金乌的玄色祭袍。

“欢迎来到永夜之境。“镜中人从血池浮出，这次他的耳垂没有红痣，“你父亲当年用我的骨血制作长生药时，可没说过实验体会诞生独立意识。“

唐雨柔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植入手环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1999年三星堆考古现场，父亲举着青铜神树碎片，身后是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古尸。那具尸体的面容，与此刻的林初别无二致。

镜渊突然剧烈震荡，林初的祭袍被某种力量撕裂。唐雨柔看到他后背浮现出锁链状胎记——和她卧室暗格里那卷战国帛书上的封印图腾完全一致。父亲用朱砂写在帛书角落的注释闪过脑海：“周穆王伐猃狁，获其祖，锁于九泉，万世不可...“

“小心！“林初突然将她扑倒。

原先站立的位置被镜刃洞穿，无数个唐明远的倒影从镜中走出。这些复制的局长有的穿着白大褂，有的披着道袍，但都握着一模一样的青铜铃铛。铃声响起时，唐雨柔腕间的衔尾蛇开始反方向游动，皮肤下的血管凸起成符咒形状。

“原来我也是祭品...“她看着逐渐结晶化的左手苦笑道，“父亲在我骨髓里种了噬魂蛊。“

林初的瞳孔突然收缩。唐雨柔的襦裙领口滑落，露出锁骨处的暗红色胎记——与青铜棺上某处凹槽完全吻合。记忆深处锁着的画面猛然炸开：两千年前那个雨夜，巫祝之女将匕首刺进相同位置，用生命完成最后的封印仪式。

镜中唐明远们突然齐声诵咒，青铜铃铛化作锁链缠住林初的四肢。唐雨柔在剧痛中看到自己正在解体，每个器官都变成发光的符文，而林初背后的锁链图腾开始具象化，与她的骨骼产生共鸣。

当最后一个符文脱离躯壳时，唐雨柔终于读懂父亲办公室里的那幅字——“偷天换日，以人代僵“。她的诞生从来不是为了延续唐家血脉，而是作为活体钥匙，用来重启两千年前的尸神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