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逆旅:樱花与弹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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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灼痕密码:她的药与我的伤

樱花花瓣扑簌簌落在碎裂的陶土片上,苏晚意踉跄着退到廊柱旁。我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像是握住了冬夜结冰的湖面。

“抱歉。“她弯腰去捡花盆碎片,高马尾从肩头滑落,露出后颈那片疤痕。这次我看清了,根本不是樱花形状,而是......化学试剂滴落造成的腐蚀痕迹。

医务室的消毒水味突然在鼻腔复苏。今早重生后第一眼看到的场景,此刻像被按了重播键:苏晚意缩在诊疗帘后,校医转身取纱布的瞬间,她飞快将注射器扎进静脉。针管里淡蓝色的液体,和此刻她书包侧袋露出的药瓶标签颜色一模一样。

“别动。“我脱下校服外套裹住她的手,“会划伤。“

她的睫毛剧烈颤抖,碎发间渗出的冷汗在阳光下闪烁。这个距离能闻到她发间的苦杏仁味,混着某种镇定剂的甜腥。前世她中弹时,我染血的西装口袋里也有这种味道——那是她偷偷塞进来的抗癫痫药。

“我带你去医务室。“我蹲下身收拾残局,陶片边缘染着可疑的暗红色。前世做投行尽调时养成的职业病让我用袖口蘸取些许,苏晚意突然狠狠踩住我的手腕。

“别多管闲事。“她的声音像是从冰层下传来,“转学生就该有转学生的样子。“

我仰头看她。十七岁的苏晚意眼尾发红,左手藏在身后发抖,整个人像张拉满的弓。记忆突然闪回并购庆丰药厂那天看到的档案:2013年4月,江大附中实验室丢失500ml氢氰酸溶液,同年有位女生在化学奥赛集训期间自杀。

风卷着樱花灌进走廊,远处传来教导主任的呵斥声。苏晚意转身要走,我抢先一步踩住她飘落的试卷。有机化学方程式中间,有人用红笔写了句德文——“Was du ererbt von deinen Vätern hast, erwirb es, um es zu besitzen.“(你想继承父辈的东西,就得先亲手挣得它)

“歌德的《浮士德》?“我抖了抖试卷,“下周化学竞赛的附加题?“

她瞳孔骤然收缩。这确实是当年轰动全省的泄题事件,组委会在最后大题引用冷门文献,导致江大附中痛失金牌。但此刻更让我心惊的是,苏晚意修改了原句的动词时态,像是在暗示某种轮回。

上课铃骤然响起。苏晚意夺回试卷时,我瞥见她袖口内侧的血迹,形状像朵枯萎的鸢尾。前世她替我挡枪时,锁骨下方也有同样的胎记状血痕。

“你流鼻血了。“她突然说。

我摸到温热的液体,这才发现重生后一直隐隐作痛的后脑勺早已浸透衣领。记忆开始错乱,仿佛有把电钻在搅动脑浆。是了,前世车祸时我的颅骨就是从这个位置开始碎裂。

苏晚意掏出手帕按在我鼻梁上,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浅蓝色棉布角落绣着SWY三个字母,针脚却凌乱得像是在发抖。后来我在她葬礼上见过这条手帕,当时沾的不是鼻血,而是她太阳穴流出的脑脊液。

“凝血功能障碍?“她皱眉观察血色,“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二甲苯?“

篮球场突然传来巨响。我们同时转头,看见陈最挂在篮筐上傻笑,他身后是被砸歪的记分牌。这个场景本该发生在明天——也就是说,我的重生正在改变时间线。

冷汗浸透后背。我猛然抓住苏晚意的手腕:“今天放学别走西门!“

她腕间的纱布渗出血珠,滴在德文诗句上。前世今天傍晚,苏晚意本该在西门巷口被精神病人袭击,那道伤疤直到她穿着露背礼服参加我的上市酒会时,还留着淡粉色痕迹。

“你果然知道什么。“她贴近我耳边低语,呼吸带着苦杏仁味,“今早你在医务室偷看了我的病历?还是说......“她的指甲掐进我掌心,“你也收到那些照片了?“

数学课代表抱着作业本从我们中间穿过,撞飞了染血的手帕。苏晚意瞬间恢复冷漠的表情,弯腰时后颈的疤痕正对着我。这次终于看清,那根本不是随机腐蚀的痕迹,而是用氢氟酸腐蚀出的莫尔斯密码!

我摸出手机假装自拍,镜头放大那片皮肤——··---···(SOS)。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前世她助理说过,苏总每年四月都会在后颈贴纹身贴,原来是为了遮盖求救信号。

“林深!“陈最勾着我脖子往教室拖,“灭绝师太说你再翘课就叫家长!“他袖口有股熟悉的机油味,和前世他摩托车刹车上检测出的制动液味道一模一样。

我回头看向苏晚意。她站在樱花纷飞的走廊尽头,正把那个白色药瓶放进化学试剂箱。阳光穿透玻璃瓶,在墙面上投出扭曲的编码:CX-273。这个编号,正出现在二十天后警方通报的违禁药品走私案中。

生物课讲到显性遗传时,我终于串联起所有线索。苏晚意母亲自杀用的苦杏仁苷,实验室失窃的氢氰酸,药瓶上的特殊编号,还有她身上各种化学试剂造成的伤痕——这些都在指向苏家控股的仁和制药。

课桌突然震动。苏晚意推过来一本《有机化学精编》,夹着张字迹潦草的纸条:“放学后音乐教室见,敢告诉别人就杀了你。“最后画了把滴血的手术刀,这习惯竟和她二十年后威胁竞争对手时用的表情包如出一辙。

夕阳把音乐教室染成血红色。我推开虚掩的门时,苏晚意正在弹《月光》第三乐章。琴谱旁边放着打开的试剂箱,不同颜色的药瓶在余晖中像一排待发射的子弹。

“1987年慕尼黑音乐学院凶杀案,“她突然按住震颤的琴弦,“凶手用亚硝酸盐替换了被害人的哮喘喷雾。“左手无名指有道新伤口,血珠滚落在降B调的位置。

我走近钢琴,发现琴凳上散落着注射器。她今天换了件宽松的卫衣,但俯身时还是露出腰间纱布——位置与前世枪伤完全重合。

“为什么要转学过来?“她掀开琴盖,里面赫然是失踪的实验室记录本,“今天早上在医务室,你喊的是我三年后才用的英文名。“

冷汗顺着脊梁滑落。记忆闪回重生前的最后一幕:她把我推进安全通道时,子弹穿透防弹玻璃的声音与此刻钢琴踏板声完美重合。原来命运早已谱写好所有伏笔,我们不过是在重复弹奏。

窗外樱花突然疯狂摇晃。苏晚意扑过来时,我闻到她发间浓重的苦杏仁味。子弹击碎彩窗玻璃的声音中,她把我按在钢琴下方,染血的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果然回来了啊。“她贴着我的耳朵呢喃,气息灼热得不似人类,“这次轮到你先死了,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