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各有心思
看着大口雷的神情，宋天正也松了一口气。
来时他有六成把握，联英社坐馆不会怪罪他。他依据原主的记忆知道联英社和单义的恩怨由来已久，但单义偏偏一直压着老联一头。地盘，生意，好的都被单义占了去，联英社一直憋着一口气，但无奈势力不如单义，只能忍气吞声。
对于联英社来说，此时冒出宋天正这样一个人，不仅是个能打的人才，还帮自己灭了单义的威风。对于联英社坐馆唯一的顾虑就是，这样的人究竟能不能为自己所用。刚才宋天正刻意摆出的诚恳姿态无疑向大口雷表明这一点。
当然，对于大口雷的态度宋天正还有四成的不确定，因为宋天正也不知道大口雷是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看见自己送上门来，没准把自己打个半死，连夜送到红磡，任凭对方处置，说不定还得把两个妹妹和赵美珍一起送给对方。
但他凭借着上一世敏锐的感知，可以百分百确定，此时的联英社需要他宋天正！
接下来，就要看他宋天正的演技了！
“来人！给阿正看茶看座！”大口雷朝身边小弟吩咐道。
等宋天正坐下，大口雷不急不慢地向宋天正询问道：
“说说你为乜要和大B翻脸。”
“大B这个扑街！仗着红磡是单义的地盘，就调戏我妹仔，还威胁要把我妹仔卖到钵兰街马栏！扑他阿母！挑！”宋天正一时间气血上涌，脸涨的通红。
“顶爷！亲妹仔被这样侮辱！你教教我，怎么能忍！还好我从小有把子力气，又跟着乡下师父练过几年功夫，便同大B动起了手！”宋天正忿忿道。
“点解打到肩膀都裂了？闹太大不好收场的嘛！”大口雷为难道。
“我宋天正不让顶爷难做！只求顶爷保我家人平安！单义要公道，我给他们，看他们能从我手里拿走多少公道！”
话刚说完，宋天正就要起身，好似一个人要学三国里的赵子龙，去单义的陀地杀他个七进七出。
“后生仔！口气太狂！先坐低。”
大口雷看宋天正不过十八九岁，动不动就找人拼命的样子，摇了摇头，笑眯眯地开口道。
随后，大口雷低头啜了一口茶水，慢悠悠地对宋天正说道：
“你是老联的人嘅！我老联要是保不住自家兄弟，以后香港谁敢跟着我混？”大口雷轻轻将茶杯放在桌上，对着宋天正说道。
“不过蓝灯笼身份太低，以后要是被单义抓到把柄，还是要对你开刀。阿华，备香，请名册。为阿正扎职‘四九’。”
吩咐完阿华，大口雷转头看着宋天正。
“现在社团规矩不似以前啦！以前哪怕是‘四九’扎职，都是要开坛祭祖，斩黄鸡，饮鸡血。变到现在只有‘草鞋’‘红棍’‘白纸扇’才会大摆。”
“不过阿正你还年轻嘅。将来要是能扎职‘红棍’，顶爷我亲自给你授职！”大口雷对宋天正说道。
宋天正前世了解过香港黑帮的授职规则。最低一级是“蓝灯笼”，属于社团的编外人员，只要是社团内部成员，即便是最低一级的“四九”都可以口头收“蓝灯笼”。
但到了高一级的“四九”，就属于正式的在编会员了，需要将名字写进社团名册内，这就代表你这个人正式属于社团了，要遵守社团规矩，为社团尽心尽力，同样，如果成员遇难，社团也会动用资源相助。再往上一级的“草鞋”“红棍”“白纸扇”属于是管理层。
如果是社团中的牛人，表现亮眼或受帮内大佬赏识，是可以跳过“四九”这个职位，直接扎职为“草鞋”“红棍”或“白纸扇”，相当于后世的大公司的空降。
而“四九”如果进入帮会后为社团立下大功，也有机会晋升为“草鞋”“红棍”或“白纸扇”。
但要注意的是，一旦扎职为“草鞋”“红棍”或“白纸扇”，那职位就不能动了，一朝为“草鞋”，一世为“草鞋”，不会有晋升“红棍”或“白纸扇”的希望。
唯一变更职位的机会就是晋升“坐馆”或“扎数”，也就是社团的一把手和二把手。
“来！阿正！拿上三支香，拜关公！”大口雷从小弟手中接过三支香，递给宋天正。
待宋天正将香插进香炉后，社团里一个叔伯便拿着名册，让宋天正发了几句誓言后，在名册上签下了“宋天正”三个字。
名字一签，就代表此人终身就是社团的人了，身上也会被打上古惑仔的烙印，假如将来联英社惹恼了港英政府，被下旨抄封，那也是按照社团名册上的名字来拿人。
宋天正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但内心还是不由得苦笑。
自己终究还是走了上一世的老路，他宋天正可能天生就是混社团的命，想做正行都做不得！
但混社团也不意味着只能打打杀杀，宋天正对上一世一部电影的台词记忆深刻：古惑仔要食闹嘅，打打杀杀一辈子都是古惑仔！
八十年代的香港社团已经开始寻求转型，从原来带着江湖色彩的社会团体逐渐演变成商业性质的公司。自己难说不会有洗白的机会。
“阿正，单义我会安排人送去十万块汤药费，另外你摆一桌和头酒，仲要给大B这件事一个交代！”大口雷对宋天正说道。
“师爷荣，给阿正摆酒算个好日子！这几日我让阿俊带人睇住你家人，省的单义一些不懂事的小辈再生事端！阿俊，和头酒那日你也陪阿正去！”大口雷吩咐手下道。
“是，顶爷！”名叫阿俊的西装男立刻应声道。
名叫师爷荣的男人从怀里摸出来一本册子，手上一边翻着册子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
“大佬，大后日宜摆酒宴请。”不一会，师爷荣便对大口雷说道。
“好，那就大后日！这是一万块，拿去摆酒用！别让单义的扑街看低我们老联！”大口雷从身边小弟手中拿过一沓纸币，递给宋天正。
“多谢顶爷！天色不早，不打扰顶爷和各位叔伯休息！摆完酒，宋天正再来拜谢各位！”宋天正面带感激地对大口雷及在场众人说道。
目送宋天正走后，大口雷驱离手下，诺大的棋牌室只剩几位叔伯。
“阿雷，这个后生仔你怎么看？”一个叔伯问道。
“不简单嘅！具体能不能为我们所用，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大口雷不复刚才的笑脸，面色平常地答道。
“之前和各位叔伯商量的事，不是需要有人来做吗？如果这个后生仔可靠，没准.....是一把好刀来嘅！”
联英社坐馆大口雷坐在太师椅上，一张大嘴的嘴角夸张地咧开，无声的笑着，像一头将要噬人的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