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入宫廷
王疏月站在储秀宫的廊下，手中捧着一叠刚洗好的衣物，指尖被冷水泡得发白。初春的风依旧带着寒意，吹得她单薄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她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上，心中一片茫然。
这是她入宫的第三天，也是她在储秀宫当差的第一天。从前在府中，她从未做过这些粗活，如今却要每日在冰冷的水中清洗衣物，双手被冻得红肿溃烂。可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王疏月！“一个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回过头，只见储秀宫的管事嬷嬷正朝她走来。那嬷嬷生得高大，眉眼间带着几分刻薄，手中握着一根细长的藤条，目光冷冷地扫过她手中的衣物。
“你这洗的是什么？“嬷嬷一把抓过她手中的衣物，抖开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衣领上的污渍都没洗干净，你是怎么做事的？“
王疏月心中一紧，连忙低下头，“嬷嬷恕罪，奴婢这就重新洗。“
“重新洗？“嬷嬷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是在你府上，可以随随便便糊弄过去？在这宫里，规矩就是规矩，做错了事，就得受罚！“
话音未落，嬷嬷手中的藤条已经狠狠地抽在了王疏月的背上。她猝不及防，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身子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跪下！“嬷嬷厉声喝道。
王疏月咬着牙，缓缓跪在地上。膝盖磕在冰凉的地砖上，寒意顺着骨头渗上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嬷嬷手中的藤条再次落下，一下又一下，抽在她的背上、肩上，疼得她眼前发黑。
“记住了，在这宫里，规矩就是规矩。“嬷嬷的声音冷得像冰，“不管你从前是什么身份，现在都只是个奴婢。若是不懂规矩，有的是苦头让你吃！“
王疏月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礼部侍郎千金。从今往后，她必须学会在这深宫中生存，学会如何在权力的夹缝中寻找一线生机。
藤条终于停了下来，嬷嬷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去把衣服重新洗了，若是再洗不干净，今晚就别想吃饭了。“
王疏月缓缓站起身，背上的疼痛让她几乎直不起腰。她低着头，默默地走到水池边，将衣物重新浸入冰冷的水中。她的手已经冻得麻木，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水池边，其他宫女们偷偷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几分同情，却没有人敢上前帮忙。在这深宫之中，每个人都自身难保，谁又会在意一个罪臣之女的死活？
王疏月用力搓洗着衣物，水花溅到她的脸上，混合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哭了。从今往后，她必须坚强起来，必须学会在这深宫中生存。
夜幕降临，王疏月终于洗完了最后一件衣物。她的双手已经红肿不堪，背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跟着其他宫女回到住处。那是一间狭小的屋子，里面挤满了宫女。她们躺在地上，盖着薄薄的被子，很快就睡着了。
王疏月躺在角落里，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心中一片茫然。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了。从今往后，她必须学会在这深宫中生存，学会如何在权力的夹缝中寻找一线生机。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的脸。那个曾经威严的礼部侍郎，如今却不知身在何处。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从今往后，她必须靠自己，才能活下去。
夜深人静，王疏月悄悄坐起身，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那是她父亲留给她的唯一一件东西。她紧紧握着玉佩，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她都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更好。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王疏月便被嬷嬷的喊声惊醒。
“都起来！今日有贵人来储秀宫，你们一个个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若是出了差错，仔细你们的皮！“
王疏月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迅速穿好衣裳，跟着其他宫女们走出屋子。清晨的寒气扑面而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嬷嬷站在院中，目光如刀般扫过每一个人。
“你，去打扫前厅。“嬷嬷指着王疏月，“记住，贵人喜欢干净，若是有一丝灰尘，仔细你的皮！“
王疏月低着头，应了一声，便拿起扫帚朝前厅走去。前厅是储秀宫最显眼的地方，平日里只有贵人来访时才会开放。她走进厅中，只见雕花的窗棂上落了一层薄灰，地砖上也有些许污渍。
她蹲下身，用湿布一点点擦拭地砖。冰冷的水浸透了她的手指，冻得她几乎握不住布。可她不敢停下，只能咬着牙继续干活。
不知过了多久，厅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王疏月抬起头，只见几名宫女簇拥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生得极美，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高贵的气质。
“这就是储秀宫的前厅？“女子轻声问道，声音如清泉般悦耳。
“回娘娘的话，正是。“一旁的嬷嬷连忙躬身答道。
女子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厅中的陈设，最后落在了王疏月身上。她微微蹙眉，“这宫女是怎么回事？怎么如此狼狈？“
王疏月心中一紧，连忙低下头，“奴婢该死，惊扰了娘娘。“
女子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怜悯，“罢了，起来吧。“
王疏月缓缓站起身，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她低着头，不敢看那女子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女子轻声问道。
“奴婢……王疏月。“她低声答道。
“王疏月？“女子重复了一遍，似乎想起了什么，“你是礼部侍郎王家的女儿？“
王疏月心中一颤，点了点头。
女子叹了口气，“真是可怜。你父亲的事，我也听说了。如今你进了宫，便好好当差吧。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
王疏月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多谢娘娘。“
女子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前厅。王疏月站在原地，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自己在这深宫中并非完全孤立无援。可她也明白，想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王疏月每日都在储秀宫中忙碌。她学会了如何快速清洗衣物，如何打扫厅堂，如何在嬷嬷的责骂中保持沉默。她的双手渐渐粗糙，背上的伤口也结了痂，可她的心却越来越坚韧。
一天傍晚，王疏月独自一人在院中晾晒衣物。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映出她瘦削的身影。她抬头看向远处的宫墙，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要走出这深宫，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尊严。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王疏月回过头，只见太子萧煜正站在院门口，目光冷冷地看着她。
“王疏月。“他低声唤道。
王疏月心中一紧，连忙跪下，“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萧煜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听说你近日在储秀宫当差，可还习惯？“
王疏月低着头，声音有些发抖，“回殿下的话，奴婢一切都好。“
萧煜冷笑一声，“一切都好？可本宫听说，你每日都被嬷嬷责罚，背上的伤还没好吧？“
王疏月心中一颤，不知该如何回答。
萧煜俯下身，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王疏月，你可知本宫为何要让你来储秀宫？“
王疏月咬着唇，摇了摇头。
“因为本宫想看看，你能撑多久。“萧煜的声音冷得像冰，“可现在看来，你比本宫想象的还要倔强。“
王疏月眼中闪过一丝倔强，“殿下若是想看奴婢屈服，恐怕要失望了。“
萧煜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笑了，“有意思。王疏月，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倔强到什么时候。“
他说完，转身离去，留下王疏月独自跪在院中。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映出她瘦削却倔强的身影。王疏月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目光坚定地望向太子离去的方向。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天真，以为只要忍耐就能换来安宁。太子萧煜的出现，无疑是一个信号——她的命运，早已被卷入了一场看不见的漩涡。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疏月更加谨慎。她不再只是埋头干活，而是开始留意宫中的风吹草动。她发现，储秀宫的嬷嬷虽然严厉，但并非铁板一块。有些宫女因为懂得讨好，日子过得相对轻松；而有些人则因为得罪了嬷嬷，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王疏月开始暗中观察，寻找机会。她知道，自己必须找到一个靠山，才能在这深宫中站稳脚跟。而那位曾对她表示怜悯的娘娘，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一天，王疏月在打扫前厅时，故意将一块玉佩遗落在地上。那是她父亲留给她的唯一一件东西，她一直贴身携带。她知道，那位娘娘若是看到这块玉佩，一定会认出它的来历。
果然，没过多久，那位娘娘再次来到储秀宫。她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玉佩，弯腰捡起，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后抬头看向王疏月。
“这玉佩是你的？“娘娘轻声问道。
王疏月连忙跪下，“回娘娘的话，是奴婢的。“
娘娘叹了口气，“你父亲的事，我也听说了。这玉佩是他留给你的吧？“
王疏月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泪光。
娘娘沉默片刻，随后说道：“王疏月，你可愿意来我宫中当差？“
王疏月心中一喜，连忙叩首，“奴婢愿意，多谢娘娘恩典。“
就这样，王疏月被调到了那位娘娘的宫中。虽然依旧是宫女的身份，但日子却比在储秀宫好过许多。娘娘对她颇为照顾，甚至允许她在闲暇时读书写字。
王疏月知道，这是她翻身的机会。她开始更加努力地学习宫中的规矩，甚至暗中打听朝中的动向。她发现，太子萧煜虽然表面上对她冷嘲热讽，但实际上却一直在暗中关注她。
一天夜里，王疏月独自一人在院中散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回过头，只见太子萧煜正站在不远处，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王疏月，“他低声说道，“你果然不简单。“
王疏月心中一紧，连忙跪下，“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萧煜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你可知本宫为何一直关注你？“
王疏月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萧煜冷笑一声，“因为你父亲的事，本宫一直觉得有蹊跷。而你，或许能帮本宫揭开真相。“
王疏月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殿下是说……“
萧煜点了点头，“没错，本宫怀疑你父亲的案子另有隐情。而你，作为他的女儿，或许能帮本宫找到线索。“
王疏月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她翻身的机会。但同时，她也明白，这其中的风险有多大。
“殿下，“她低声说道，“奴婢愿意为您效劳。“
萧煜盯着她看了片刻，随后笑了，“很好。王疏月，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
从那天起，王疏月开始暗中协助太子调查父亲的案子。她利用自己在宫中的身份，悄悄收集线索，甚至冒险潜入一些禁地。她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危险的道路，但她别无选择。
一天夜里，王疏月悄悄潜入了一间废弃的偏殿。她听说，那里曾经是父亲办公的地方，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她小心翼翼地翻找着，忽然在一堆旧文件中发现了一封密信。
她打开密信，仔细阅读，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原来，父亲的案子果然另有隐情，而幕后黑手竟然是朝中的一位权臣。
王疏月将密信藏好，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心中一紧，连忙躲到屏风后。只见几名侍卫走了进来，四处搜查了一番，随后离开了。
王疏月松了一口气，悄悄离开了偏殿。她知道，自己已经触碰到了真相的边缘，但同时也将自己置于了更加危险的境地。
回到宫中，王疏月将密信交给了太子萧煜。萧煜看完密信，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果然如此，“他低声说道，“王疏月，你立了大功。“
王疏月低下头，“奴婢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萧煜盯着她看了片刻，随后说道：“王疏月，本宫答应你，一定会还你父亲一个清白。而你，也将得到应有的回报。“
王疏月心中一暖，低声说道：“多谢殿下。“
太子萧煜站在廊下，望着王疏月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夜风微凉，吹动他宽大的袖袍，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上，映出他冷峻而深邃的轮廓。他微微眯起眼，心中思绪翻涌。
王疏月，这个名字在他心中早已不再只是一个罪臣之女的代号。她的倔强、她的隐忍、她的聪慧，都让他无法忽视。他原本只是想利用她，试探她，看看她是否能为己所用。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自己对她的关注早已超出了最初的计划。
“殿下，”身旁的侍卫低声提醒，“夜深了，该回宫了。”
萧煜没有回应，依旧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望着王疏月消失的方向。他想起方才她跪在自己面前的模样，那双眼睛虽然低垂，却掩不住其中的倔强与不甘。她明明只是一个弱女子，却能在深宫中步步为营，甚至敢与他这个太子对峙。这样的女子，他从未见过。
“她果然不简单。”萧煜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寝宫，心中却已有了新的盘算。王疏月的父亲王侍郎一案，他早已察觉到其中的蹊跷。那位权臣在朝中势力庞大，甚至隐隐有威胁皇权的趋势。若能借此案扳倒他，不仅能巩固自己的地位，还能在父皇面前立下大功。而王疏月，正是他手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棋子……”萧煜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心中却莫名有些不快。他皱了皱眉，压下心中那丝异样的情绪。
回到寝宫，萧煜坐在书案前，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这些都是与王侍郎一案有关的关键人物，其中不乏朝中重臣。他仔细梳理着每一处细节，试图从中找到突破口。
“殿下，”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那位大人派人送来了密信。”
萧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拿进来。”
侍卫恭敬地将密信呈上，随后退了出去。萧煜拆开信，快速浏览了一遍，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信中那位权臣的语气依旧傲慢，甚至隐隐带着威胁之意。显然，对方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动作。
“果然是个老狐狸。”萧煜冷笑一声，将信纸揉成一团，丢进火盆中。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冷峻。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宫墙的轮廓，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自己与那位权臣的博弈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而王疏月，正是他手中最重要的筹码。
“王疏月……”他低声念着她的名字，心中那丝异样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他皱了皱眉，试图压下这种感觉，却发现越是压抑，越是难以忽视。
他想起她跪在自己面前时那倔强的眼神，想起她在储秀宫中默默忍受责罚的模样，甚至想起她悄悄擦拭地砖时那单薄的身影。她的坚韧与隐忍，让他无法不动容。
“殿下，”侍卫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位大人派人传话，说想与您见一面。”
萧煜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告诉他，本宫没空。”
侍卫应声退下，萧煜却依旧站在原地，心中思绪翻涌。他知道，那位权臣已经开始行动，而他也必须加快步伐。王疏月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他必须确保她的安全，同时也要让她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所用。
“来人，”他低声吩咐，“去查一查王疏月近日的动向，若有异常，立刻禀报。”
侍卫领命而去，萧煜却依旧站在原地，心中那丝莫名的情绪久久无法平息。他知道，自己对王疏月的关注早已超出了最初的计划。然而，他并不打算改变什么。在这深宫之中，感情是最无用的东西。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能为他所用的棋子。
“王疏月，”他低声自语，“希望你不要让本宫失望。”
夜风渐起，吹动窗前的纱帘，萧煜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他转身走回书案前，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王侍郎一案，务必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