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启示录（4）

装备部特制的防核潜艇在污水洪流中颠簸时，副校长突然怀念起被自己炸毁的玛雅人水晶头骨——那些公元前的老古董可比此刻攥在手里的《星际迷航》传送器靠谱得多。

“右舷45度！“图灵先生的镜片在警报红光中碎裂，“它们进化出鳃了！“

汉高透过观察窗看到令人窒息的画面：数以千计的失控者正在污水深处交媾，它们的鳞片脱落处生长出荧光输卵管，每一次痉挛都在排出裹着胎膜的幼体。那些胚胎表面布满神经突触，刚脱离母体就扑向潜艇外壳啃噬铱合金。

“生殖型变异体...“副校长往反应堆控制台倒了半瓶龙舌兰，“给老子把冷却剂换成乙醇！“

当核动力引擎喷出湛蓝色酒雾时，整片污水域突然沸腾。汉高看见那些胚胎在醉醺醺的震颤中开始互相吞噬，最终融合成三具背生双头的畸形龙侍。它们的脊椎骨刺破皮肤生长成螺旋钻头，正以每秒两百转的速度凿穿潜艇外壳。

“欢迎体验装备部特别服务！“副校长狂笑着按下红色按钮。潜艇尾部突然弹出巨型香槟桶，1986年的波尔多葡萄酒混着液氮灌入污水。在汉高来得及骂脏话前，所有变异体已被冻成冰雕，又被潜艇撞角碾成钻石般的冰晶。

图灵先生颤抖着捡起一块冰晶：“这里面...封存着黑王的基因链！“

潜艇就在这时撞上青铜巨网。副校长看着显示屏上浮现的炼金矩阵，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己十二年前为冰窖设计的防盗系统——那些本该深埋地底的青铜锁链，此刻如同蛛网般遍布整个排水系统。

“昂热在倒计时归零前启动了最终协议。“汉高擦去观察窗上的冰霜，露出后方令人战栗的景象：数以万计的人类大脑悬浮在污水深处，每颗大脑表面都烙印着路明非的眼球虹膜图案。它们通过青铜锁链彼此串联，正以卡塞尔学院为中继站，向北极方向发送脑电波信号。

副校长突然扯开控制台面板，露出下方用口红涂鸦的俄文脏话——这是雷娜塔当年改造潜艇时留下的标记。当他将守夜人古剑插入备用能源接口，舱内突然响起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而那些啃噬潜艇的变异体竟开始跳起芭蕾。

“十九分钟前...“汉高用枪柄砸碎失控的导航仪，“你早知道黑王之卵是诱饵？“

“2003年打捞幽灵船时，我们在船长室发现了用龙文刻写的《启示录》残章。“副校长操纵潜艇撞向青铜巨网，“第六位天使把碗倒在幼发拉底河上，河水就干了，要给那从日出之地所来的众王预备道路——现在明白为什么装备部要把排污系统通到北极了？“

潜艇在撞击中解体成两截。汉高抓住漂浮的青铜锁链，看见副校长正用牙齿咬着古剑游向光源处。在污水与核废料交织的混沌中，一具刻满楔形文字的青铜棺椁正在开启，棺内铺着的竟是卡塞尔学院历年失踪学生的校服碎片。

“钥匙孔在路明非的心脏位置...“副校长吐着泡泡将古剑刺入棺椁缝隙，“但真正的锁眼是他脑子里那个小魔鬼！“

震耳欲聋的龙吟突然响彻地下空间。汉高看见自己胸口的梵文预言正在燃烧，而北极传来的实时画面显示，十二根青铜柱中央升起了巨大的十字形阴影——那是用冰川雕琢而成的逆十字架，被利维坦缠绕的基座上插着七柄不同的炼金刀剑。

“诸神黄昏的祭坛！“图灵先生疯狂抓挠着长出鳞片的脸颊，“那些刀剑...是历史上所有屠龙者遗失的武器！“

副校长却在此刻露出诡异的微笑。他扒开棺椁内层的校服碎片，露出下方用血绘制的星际坐标图——每个坐标点都对应着一位冰海事件幸存者的脑神经突触模型。

“昂热从来不相信预言。“他转动古剑激活棺椁机关，“所以他给黑王准备了最叛逆的棺材钉——路明非灵魂里藏着的那颗子弹。“

整座冰窖突然倾斜四十五度。当青铜棺椁完全开启时，汉高终于看见所谓的“黑王之卵“：那是由七宗罪熔炼而成的机械子宫，浸泡在贤者之石溶液中的胚胎，竟长着与路明明非完全相同的脸。

“时间锚点...“副校长在剧烈震荡中点燃雪茄，“昂热用时间零把路明非的克隆体封存在每个历史节点，就算黑王真的苏醒，也要先杀死所有时间线上的他。“

北极画面在此刻发生剧变。利维坦突然调头冲向海沟深处，它撕开的冰层下露出锈迹斑斑的苏联核潜艇。当镜头拉近，可以清晰看见潜艇外壳上用血画着的半朽世界树标志——那是1991年格陵兰行动中失踪的“阿瓦隆“号。

“还剩七分十九秒！“副校长踹开扑来的变异体，“该让我们的学生会主席起床收快递了！“

汉高却突然将左轮枪顶住自己太阳穴：“你知道为什么我的弑神甲胄会脱落吗？“他撕开表皮露出跳动的金色心脏，“六十年前喝下龙王胎血的那一刻，我就成了活体警报器——当至尊距离我小于三英里，心脏就会开始融化。“

所有人都愣住了。潜艇残骸的倒影在污水表面拼凑出恐怖的真相：他们所在的坐标，与实时画面中的北极祭坛，在地球经纬度上完全重合。

“因为...“汉高的金心脏开始滴落熔化的液态黄金，“我们此刻就在利维坦的胃里！“

PS：

当潜艇完全沉没时，图灵先生的手提箱自动弹开，露出一本用丧尸皮装订的《装备部末日生存指南》。第666页夹着张泛黄的拍立得照片：

背景是沸腾的黑色海面，年轻版昂热与副校长站在甲板上，共同举起半截断裂的青铜戟。照片背面用血写着：

“1991.12.25，于北纬72°引爆‘诸神黄昏’原型机。记住，真正的屠龙武器从来不是刀剑，而是人类最疯狂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