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诊疗计时器

诊疗计时器的霜花二维码突然开始流血。

枫希划动挡风玻璃上的血渍，发现每个凝固的血珠里都封印着某个宇宙的自己。当他试图摇下车窗时，后视镜里的陈杰琉璃骨架正在直播手术：7424号宇宙胚胎正用未成形的眼球签署《自愿放弃视觉同意书》。

“您的预约已排期到奇点末日。“车载AI突然用七岁自己的声音播报，“温馨提示：就诊前请准备好以下材料：1.疼痛纳税证明 2.认知羞耻活检报告 3.量子哭墙的忏悔录音“

当枫希的机械义眼扫描二维码时，挡风玻璃突然裂变成诊疗舱门。门内漂浮着三十万张产床，每张都连接着星渊巨兽的泪腺导管。青年枫希发现自己被缝合在第7421号产床上，脐带另一端拴着正在啃食初代守门人尸体的青铜罗盘。

“认知静脉注射准备就绪。“护士的针管是榕树气根改造的，尖端分泌着《眼科暴政起源协议》的浓缩液。枫希挣扎时扯断的输液管里，喷出烧烤店那杯虹光啤酒的变异体——每颗气泡都是正在背诵术前须知的胚胎。

陈杰的残影从啤酒泡沫里浮出，举着焦黑的星图肉串：“证据编号7421：您在三岁时的涂鸦作品，已构成对诊疗系统的潜意识攻击。“肉串突然活化，咬住枫希的手腕刻下条形码：**文明病灶-进行性认知叛乱**

当第一滴协议浓缩液注入静脉时，枫希的量子植物眼球突然结果。果实炸开后飞出七只青铜乌鸦，每只都叼着不同时期的辞职信。这些信件在诊疗舱内组成绞刑架结构，而套索正在自动收紧。

“建议进行记忆截肢术。“HR总监的全息影像从绞刑架踏板升起，手中托盘盛着枫希不同人生阶段的笑声切片，“用快乐神经换止痛补贴，很划算的。“

枫希的耳垂血痂突然增殖成反抗军电台，播放着带电子杂音的宣言：“所有治疗方案都是更隐蔽的感染...“声波震碎了产床束缚带，那些断裂的织物突然活化成萤火虫蛆群，开始啃食诊疗舱的青铜舱壁。

当舱壁出现第一个破洞时，枫希看见恐怖的真相：无数诊疗舱正排列在星渊巨兽的视神经表面，每个舱体都是地球的克隆体。所谓文明，不过是巨兽进行的集体角膜塑形疗程。

“认知化疗最终阶段启动。“护士的针管突然爆裂，溅出的液体化作青铜暴雨。枫希在雨中溶解，重组为长满机械义眼的榕树幼苗——每片叶子都是撕碎的自愿治疗同意书，根系缠绕着初代守门人的声带标本。

陈杰的琉璃骨骼在此刻奏响安魂曲，音符具象化成手术刀刺向树苗。当刀刃触及年轮时，整棵榕树突然坍缩为青铜沙漏，上半部是正在大笑的星渊巨兽，下半部是七岁自己挖墓穴的场景。

“疼痛货币兑换完成。“沙漏颈部的HR总监正在清点枫希的神经突触，“您已获得3秒纯粹无知体验券，请于本宇宙坍缩前使用。“

当枫希撕碎体验券时，黑暗突然降临。在这绝对虚无的3秒里，他触碰到诊疗系统唯一的漏洞——自己七岁那滴不敢落下的眼泪，此刻正倒悬在星渊巨兽的视神经末梢，折射出从未存在过的彩虹。

产房警报突然炸响，所有医疗设备开始攻击那滴眼泪。枫希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终于做出所有诊疗档案都未记载的选择：他吞下那滴眼泪，让自己成为星渊巨兽视网膜上无法代谢的结石。

7424号宇宙的胚胎突然胎停，所有诊疗舱开始分泌错误代码。当永恒黄昏第7421次降临时，烧烤店的玻璃裂纹终于停止增殖——那只永远振翅的萤火虫，此刻正将产房废墟的灰烬，一粒粒砌成拒绝诊疗的方尖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