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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尾声
清晨,李慕侠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脚步匆匆的消失在丛林中。
不一会,蓝凤凰有些艰难的紧随而出,一脸满足,看着李慕侠略显狼狈的模样,痴痴笑了起来,直到笑弯了腰,起身刚要去隔壁看看任盈盈,就牵扯了新伤,吸了一口凉气,笑骂道:“小牛犊子啊,一晚上都不停的,还挺厉害。”
黑木崖在黑背景内,由恒山而东,车船不过一日就到了平定州。
离平定州西北四十余里,山石殷红如血,一片长滩,水流湍急。今日风大雨大,河中暗流涌动,船家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了。
住在附近的人,都知道这里是魔教总坛,山上住着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扔给船家一锭金子,船家欣喜若狂的用牙齿咬了咬,看见上面清晰可见的牙印,顿时不管不顾的跳进河中,船也不要了。
“大侠,船就送给您了,祝您一路顺风。”
风雨弥漫,似是在水面挂了一层白色纱帐,遮掩住了河对面的凶险之地。
抖了抖身上的蓑衣,雨水流淌成了小溪。
今日,黑木崖竟无人把守,看来确实是发生了大事,让他们无暇顾及山门。而能够让这个威慑江湖百年之久的魔教这般行为的,想来也只能是任我行已经开始行动了。
...........
令狐冲心中苦涩,想他不过是遇见了命定的女子,一见钟情。本想着和她双宿双飞,笑傲江湖,哪知两人身份隔阂,竟然有这么多的艰难险阻。
他本以为,人世间,立场不分正邪,好与坏,分的是人。
这也是他为什么甘愿和那些外道邪魔交朋友的原因,在他看来,很多人不过是性子古怪,却也没做什么坏事。就如同救了他一命的曲洋,以及任盈盈。
此次下山本是身受重伤,命在旦夕,最后反而因为这些魔教友人因祸得福,不仅伤势完好,还功力暴增。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千辛万苦救出来的老岳父,竟然要逼着他一起攻打黑木崖,让他做什么魔教的副教主才可以娶他的女儿。也就是因为如此,自己昏了头了,竟然在少林寺和师傅动起手来。
向来,如今师傅定然是恨死自己了。他知道,师傅一向是以振兴华山为毕生愿望,可自己在少林寺的行为,不仅抹黑了华山的名声,还让师傅颜面扫地。
他真的做错了吗?
“贤婿好剑法,有你帮忙,东方不败这个叛徒必死无疑!”任我行哈哈大笑,身后跟着一众已经归顺的魔教弟子。
但东方不败毕竟坐了许多年教主之位,自然有一批自己的死忠。叛变的大都是以前任我行的手下,因为是前朝旧臣,一直被打压郁郁不得志,如今任我行回来,他们也没什么顾忌,直接投向一起反攻黑木崖。
顿时间厮杀声震天,血腥味直扑令狐冲鼻腔。
强忍着心中厌恶,令狐冲苦笑道:“任教主过奖了。”若不是为了盈盈...也不知道盈盈如今怎么样了。
项问天看着令狐冲的模样,心中已然猜测出他的顾忌,可为了教主大计,有时候不得不牺牲一些东西,“令狐少侠,一会对战东方不败,万万不可轻敌啊,不管是谁受了伤,圣姑可都是会心疼的。”
项问天这话看似关心,实则是威胁,他也没想到,任我行为了自己所谓的千秋大业,竟然用女儿来威胁他。
任我行看似在笑,可眼中却毫无笑意,“贤婿,可莫要迟疑。”
令狐冲握紧了剑,一马当先杀了上去,独孤九剑果然睥睨天下,这魔教众人,竟无一敌手,他们一路杀进了东方不败的住处。
一脚踹飞大门,映入眼帘的却是鸟语花香,布满丝绸织画的小院。若是旁人误入,定然不会觉得这里是魔教教主的居所,而是哪家小姐的后院。
任我行狂性大发,双掌一推,数十年吸星大法积攒而来的内力爆发,将院子里掀翻的狼藉一片。
“东方不败,还不出来受死!”
“任我行,你这个老匹夫,我关押了你这么久,没想到竟然还能活蹦乱跳的。看来当初啊,就该杀了你。”
任我行哈哈大笑,“你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没有杀了我,可曾想到今日,我卷土重来?”
接着又是一掌,只见一扇扇屏风破碎,小院的主人露出真容。
似是双十年华的女子,可眉眼间,又多了一缕男人的硬朗。手指修长,但宽大,可手中的绣花针捏的无比秀气,正在专心致志的勾勒着。
“东方不败,没想到再见,你就成了这般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
东方不败微微蹙眉,竟有女子般的秀气,“若有所得,必有所失,葵花宝典的武功,又哪能是你这凡人能够参透的。”
任我行血气翻涌,狂性大发,双手舞动,吸星大法竟然引得狂风大作,“今日,便让你看看凡人的厉害!”
任我行武功奇高,自恃不惧天下群雄,能与他争锋的,不过寥寥数人。就是如今正道第一的左冷禅,也要逊他三分。可是一交手,却让他无比震惊,这东方不败的武功阴邪鬼魅,手中银针牵扯着丝线,一招一式浑然天成,他竟然处处受制。
不过数个回合就已经落入下风。
“贤婿还不出手!”任我行大喊。令狐冲无奈,只能提剑冲了上去。
东方不败指尖红线骤紧,任我行顿觉四肢百骸如陷蛛网。绣花针穿透檀中穴时,他狂吼着扯断三根肋骨,血肉模糊的手掌拍向东方不败。令狐冲的剑却比思绪更快——独孤九剑“破箭式“化作七点寒星,将东方不败的杀招尽数挡下。任我行吸星大法催至极致。厅中梁柱纷纷崩裂,东方不败绣裙翻卷如血莲绽放,三千银丝自袖中暴射而出。令狐冲忽觉剑锋不受控地偏转,竟是被任我行以气劲牵引,直刺东方不败,而此时,竟有一男子突然闯了进来。剑入胸口三寸!
东方不败宛若雷击,双手抱着来人急忙后退,眼见是活不成了,“莲亭,莲亭!你怎么这么傻!”这个名震天下的魔教教主,竟然眼中流下了泪水!
“东方不败,你是真的变成怪物了,竟然喜欢上了男人!”任我行恶声怒骂。
东方不败眼看着杨莲亭缓缓失去生命,顿时怒吼一声,身上真气爆发,身上的衣裙飞舞,似是化成了战甲。
“还我杨郎命来!”凄厉的声音响彻黑木崖山顶。
电光火石间,东方不败的绣针已抵住任我行喉头,却因杨莲亭闷哼声稍滞半息。“小心!“令狐冲脱口而出的刹那,任我行狞笑伸手抓住东方不败,运转吸星大法,而东方不败则拼死抵抗,最后,任我行大吼一声震碎地板,整座绣楼轰然坍塌。
“出手!”
令狐冲惊愕之间,只能挥出最强的一剑。这一剑,剑光将任我行和东方不败双双笼罩了进去。
剑的悲鸣响彻了整个黑木崖。
等到李慕侠赶到的时候,只见到了一地尸体。而这些人的死状很有意思,其中竟然多数死于弓箭。
此刻黑木崖透着令人骨冷的沉寂,似乎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他心中焦急,害怕令狐冲出事,加快了脚步。
推开日月神教议事厅大堂的时候,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在原地。
宽阔的大厅之中铺设着红毯,上面尽是干涸的暗红。
没有打斗声,没有呼吸声,只有一个个面色僵硬,坐在椅子上的一具具尸体。
而最中间的,也是最高的那张属于魔教教主的位置上,正坐着一个青年。
令狐冲垂着头,剑尖拄地支撑着身体,缓缓抬起头,“师弟,你来了。”
李慕侠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大师兄....这是怎么了。”
令狐冲笑的怪异,“都是些魔教妖人,自然是被我杀了。”
李慕侠神色一顿,快速的扫视了一眼,每一个人,都是死于独孤九剑,令狐冲并没有撒谎。
令狐冲忽然剧烈了的咳嗽了起来,李慕侠想要上前搀扶,“师兄,你受伤了!”
“站住!”
“师弟,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什么?”李慕侠重复了一遍,有些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
“我说,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我和华山,也再无关系!以后,只有忘恩负义的魔教教主令狐冲,而没有华山大弟子,令狐冲!”
李慕侠神色渐冷,怒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很清醒。”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好好的武林大侠不去当,而去当什么魔教教主!”李慕侠气恼的一剑斩出,淡紫色剑气从令狐冲耳边划过,一缕头发缓缓飘落。
看着令狐冲的眼眸中的坚定,李慕侠叹息,“我不明白,你最大的愿望,不是笑傲江湖,浪迹天涯吗。”
令狐冲自嘲一笑,“像我这样是非不分,优柔寡断之人,又凭什么可以那般逍遥自在。”
李慕侠眼中冷色渐浓,“如你所愿,从今以后,你做你的魔教教主,我做我的华山弟子。若是以后相见,可能就是敌非友了。”
说罢,李慕侠转身就走。
“师弟!”李慕侠脚步一顿,心中也希望令狐冲能够回心转意。
“回去告诉师傅师娘一声,就说我令狐冲不孝,下辈子做牛做马,再报答他们养育之恩。”身后传来咚咚的磕头声,直到听见地砖碎裂。
“师弟,你要小心师傅。”
李慕侠头也不回的走了。
风停雨歇,李慕侠心中郁郁,也不着急回华山。他此刻心中万分不解令狐冲为什么这么做,但他定然是有难言之隐。这是十几年相处得来的经验。
他更知道,令狐冲不会骗他,他说要小心师傅,那岳不群,一定是有了自己所不知道的变化。
于是独自一人,驾乘小舟,顺流而下。
每日里饮酒,练功,杀贼,心无旁骛,也算是过的逍遥自在。
而后来,他身边多了一个苗疆女子,不过二人的关系很奇怪。不是情侣,可却又比情侣更加亲密,这种关系直到临近华山,苗疆女子才消失不见。
李慕侠回山的那一日,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一人一剑去了思过崖,闭关去了。
岳不群来回了不知道多少次,最后都无功而返。
李慕侠也知道了令狐冲所谓的小心师傅是什么意思了,岳不群似乎想要谋夺独孤九剑。最后,岳不群终究是没有动手,独留李慕侠一人守在华山。
过了数月,华山派和嵩山派终究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嵩山派召开五岳盟会,想要将五岳剑派合并,推选出一个盟主。
岳不群和左冷禅斗了个不相上下,此事无疾而终。
三日后,李慕侠仗剑下山,不过十招之间,斩杀左冷禅,一时间,李慕侠名震天下,岳不群成功当上五岳剑派盟主,并解禁华山密洞中的五岳剑派武学,五岳剑派实力大涨。
没多久,李慕侠在其师父师娘的授意下,与岳灵珊成亲。
当日,一个叫做蓝凤凰的苗疆女子,借着酒兴大闹了婚宴,然后潇洒离去。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江湖上风云骤起,自从任我行和东方不败死后销声匿迹的日月神教重出江湖。并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直指五岳剑派。
而魔教教主,正是令狐冲!
令狐冲凭借独孤九剑和吸星大法,尽败天下豪杰,就连五岳盟主岳不群也落败其剑下。
而这世上,似乎只有一人能与令狐冲争锋,那就是另一个独孤九剑的传人,李慕侠。李慕侠早就不问世事,与岳灵珊过着田园生活,似乎除了练武,江湖之上,没有一件事能够引起他的兴趣。
直到令狐冲下了战帖,要与李慕侠论剑于华山之上。
思过崖,李慕侠早就在此等候多时。
山下魔教大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困住了华山,江湖群雄被杀的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早就成了惊弓之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李慕侠身上,希望他能够击败令狐冲,还江湖武林一个宁静。
山路上薄雾已散,明月初升,似是一轮月盘挂于高天之上。身穿华服的令狐冲缓缓而来,就见李慕侠坐在篝火旁,望着月亮发呆,而火堆边上,还放着一个酒葫芦。
“没想到却走到这一步,真是让人唏嘘。”
令狐冲解下披风扔在地上,挑起酒葫芦,豪饮了一口,哈哈大笑道:“好酒,和以前一样。”
“对啊,和以前一样该多好。”
令狐冲沉默片刻,“可人,终究是会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