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南城区（4k）
“你是说，南城区的命脉不是南城区本身？”
听到酒保的话后，艾德问道。
酒保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抬手示意艾德稍安勿躁。他起身走到桌边，从一堆文件中翻找出一张有些泛黄的地图，铺展开来。地图上用粗略的线条勾勒出了万瑙市的轮廓，南城区的位置被特别标注了出来，旁边还用更细的线条延伸出去，指向了城市之外的山上。
“要消灭南城区，就要知道南城区是怎么来的。”酒保放下地图，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艾德，“神怨黑潮爆发之前，这里是万瑙市附近的一处矿区。黑潮之后，万瑙市放弃了矿区开发，转而专注于海上贸易，原先的矿工被迁往北城区的工厂。”
“矿区被废弃后，这里就成了一个真空地带。海盗们需要隐蔽的销赃场所，见不得光的商人们需要走私渠道，山上的蛮族部落也需要一个与外界交换物资的地点。南城区，恰好满足了所有这些需求。”酒保顿了顿，视线扫过堆满卷宗的书架，“地理位置偏僻，易守难攻，又靠近万瑙市，方便进行各种灰色交易。久而久之，各方势力在这里汇聚，盘根错节，南城区就逐渐成型了。”
艾德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你的意思是，南城区的兴起，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并非仅仅是海盗或者蛮族单方面造成的？”
“没错。”酒保点头，“他们只是南城区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真正让南城区运转起来的，是那些遍布各处的网络。”
“网络？”
“一个由利益维系的复杂网络。”酒保指着地图，手指沿着那些细线勾勒出的延伸线路滑动，“万瑙市的下水道系统，神怨黑潮之前的伟大城市工程，如今却成了这座城市的藏污纳垢之地。”
“史诗级强者带队，应该足以荡平那里吧？”艾德带着试探地问道。
酒保闻言，摇了摇头。“年轻人，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指尖敲了敲地图上被特别圈出的山区，“万瑙市附近的山区里，盘踞着一个叫做海崖的野蛮人部落，他们部落里，有一头史诗级别的九头蛇战魂。”
艾德之前听闻过战魂的存在，那是野蛮人部落特有的力量，将崇拜的先祖与某种强大的生物灵魂结合的部落图腾，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史诗级的战魂，那绝对是足以左右战局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那还是神话生物中的九头蛇，瑞德先生恐怕对它的胜算不足五成。
“那战魂不能离开山脉，但这已经足够了。”酒保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凝重，“一旦你们对南城区展开清剿，那些老鼠们肯定会四处逃窜，山上就是他们最好的避难所——即便那些野蛮人同样会杀人越货，他们也会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涌向那里。”
“野蛮人.......”艾德沉吟着，脑海中快速思索着，“他们会帮我们吗？毕竟，他们也只是需要一个交换物资的地点，只要提供一个新的地点，南城区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恐怕是可有可无。”
酒保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想笑，又强行忍住。
“说不定，还真有可能。”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艾德一眼，压低声音道，“海崖部落的女酋长，塞提娅·怒涛，一个铂金强者，最近正为了子嗣的问题焦头烂额。”
艾德有些疑惑，不明白这和野蛮人是否会帮忙有什么关系。
酒保清了清嗓子，目光在他身上扫过，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如果，我说如果，有一个血统纯正，外貌英俊的美男子，愿意为了大义，自愿.......献身的话.......”
艾德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酒保，仿佛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是说.......西奥多？”艾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明显的惊愕和不可置信，“他才十四岁啊！”
虽然他和西奥多相处的时间不久，一开始也有点不愉快，可是西奥多还是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他谦虚、努力，重要的是西奥多可能是四人组中唯一愿意认真听艾德指挥的人，薇薇安和芙萝菈倒不是不听，而是不认真听。
总之，艾德还是反对这个提议的。
酒保被艾德突如其来的强烈反应弄得一愣，随即挑了挑眉，反问道：“西奥多是谁？”
艾德这才意识到酒保可能并不知道西奥多是谁，他平复了一下情绪，指了指自己来的方向，解释道：“就是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少年，你见过他，他长得........不差吧？”
酒保这才恍然大悟，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略显稚嫩，金发碧眼的少年形象。
“确实可以，”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不定女酋长就好这口美少年.......对了，他姓什么？”
“维尔德”
听到维尔德这个姓氏的瞬间，酒保原本轻松的神情骤然凝固，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古怪起来，仿佛吞下了一只苍蝇般难受。
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原本要说出口的话语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憋得脸都有些发红。他猛地咳嗽了两声，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维.......维尔德？你是说，他是.......那个维尔德？”
“就是那个维尔德。”
酒保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近乎呻吟的声音说道，“女酋长应该是不会要他的，毕竟.......她也不想让部落里的九头蛇战魂.......怀孕。”
说到最后几个字，酒保的声音已经低得几乎听不见，但艾德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九头蛇战魂”和“怀孕”这两个关键词。他瞬间感到一阵无语，没想到西奥多他爹的名声已经彪悍到了这种地步，竟然让万里之外的人也谈之色变。
“那你刚刚说的.......”艾德决定暂时抛开西奥多他爹和九头蛇战魂的事情，回到之前的话题，“你说万瑙市还有那么一个人，可以.......献身？”
酒保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跑题跑得太远，他清了清嗓子，重新将话题拉回正轨，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万瑙市还真有那么一个人。”
他压低声音，凑近艾德，神秘兮兮地说道，“据说，女酋长喜欢有着漂亮眼睛的美男子.......”
万瑙市有那么一个人吗？
首先，他是一个美男子，还要有着高贵的血统，和漂亮的眼睛，其次，他愿意为大义献身，结交战力强悍的野蛮人部落。
想到这里，艾德的眼睛亮了起来。
有的，兄弟，有的。
真有那么一个人，而且他也很愿意献身。
为了战力强悍的野蛮人部落，不对，是为了万瑙市，哪怕献身对象是九头蛇战魂，甚至是张着小嘴的鱼类，他也会咬着牙上吧。
艾德与酒保对视，两人嘴角都微微扬起，目光交汇间，彼此已心照不宣。
“既然野蛮人部落这边有了眉目，我们谈谈辛格瓦帮。”艾德话锋一转，直接切入正题。
“辛格瓦帮？”酒保重复了一遍，略作回忆，“是前几天在西城区闹事，最后被城防军抓起来的那伙人吧？”
“就是他们。”艾德肯定道，“你知道他们的炼金机兵是哪里来的吗？”
酒保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这确实是个问题。万瑙市的下水道系统虽然复杂，但要运输机兵这种庞然大物，根本不可能。除非.......除非是先运来零件，然后就地组装。”
“你的意思是，万瑙市里有人能做到？”艾德追问道。
“明面上当然没有。”酒保轻笑一声，“但万瑙市有个别称，你知道吗？”
艾德略微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炼金机兵之乡。”酒保缓缓说道，“在这座城市的地底下，天知道还藏着多少能人巧匠。”
“要如何找到他们？”艾德直接问出了关键，“或者说，寻找他们的联系方式？”
酒保闻言，缓缓开口：“南城区如今的局势错综复杂，大大小小的帮派林立，但要说谁能掌握那些能工巧匠的动向，甚至能让他们听话.......那就只有‘金牙’先生了。”
酒保继续补充：“南城区前几个有些势力的帮派，如今都或明或暗地屈服于这位‘金牙’先生。如果你能找到他合作，那么找到那些人，自然不在话下。”
“你的意思是，我们需要先找到这位‘金牙’先生？”艾德再次确认。
“没错，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法。”酒保肯定道。
“但是，”艾德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金牙也会是需要清剿的一环，不是吗？如果我没猜错，南城区的这些帮派海盗，包括这位‘金牙’先生，最终都需要接受审判。”
酒保压低声音说道：“当然，最终的审判不可避免。但是.......不妨碍我们暂时利用一下他。”
艾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你说的对，那么，如何才能见到这位神秘的‘金牙’先生？”
酒保哈哈一笑，直起身子，指了指某个方向。“很简单，打出名声就是了。南城区有一座斗技场，混乱、野蛮、血腥，却是最直接有效的扬名之地。只要你在那里连胜几场，金牙自然会注意到你，甚至亲自来见你。”
“艾德问道：“需要连胜几场？”
“至少......也要让那些看场子的人觉得你有点意思。”酒保耸耸肩，语气轻松，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当然，如果你能一路打到最后的‘不败冠军’，那效果自然更好，整个南城区都会知道你的名字，金牙想装作听不见都难。”
艾德点点头，决定让芙萝菈参加斗技场。铂金级以下的实力，对魔王小姐来说确实不在话下。他心里盘算着，这点程度的战斗，正好能解决一部分芙萝菈的嗜血欲望。
见艾德陷入思考，酒保继续说道：“时间不多了，你还得联系野蛮人部落那边。不如这样，我带西奥多一起去斗技场。你带着两个姑娘去野蛮人部落。”
艾德有些意外，看向酒保：“为什么？”
酒保解释道：“你知道的，他姓维尔德。女酋长那边，恐怕不会轻易让维尔德家的男人踏入部落领地。更何况，野蛮人部落是女尊男卑的习俗，你一个人去，怕是难以服众。需要有两位强大的女性同行，才能更有说服力。”
“西奥多不过是白银级，他能在斗技场取得连胜吗？”
酒保笑了笑：“白银级怎么了？你可别忘了，维尔德这个姓氏的分量。虽然名声不太好，但也是帝国第一的骑士家族。名门望族出来的子弟，底蕴深厚着呢。”
“那就这么决定了吧。”
艾德说道，放弃了让芙萝菈去斗技场的计划。
计划已定，接下来就是高效执行。
艾德心念一动，通过契约，将简要信息传递过去——带维尔德兄妹到吧台后方房间。
做完这一切，艾德和酒保一起上去，回到吧台后方的房间。
艾德通过契约通知魔王小姐带着维尔德兄妹进入吧台之后的房间，自己也和酒保一起上去。
房间内，芙萝菈已带着维尔德兄妹等候在此。
艾德没有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将刚才与酒保商议的计划重点向众人复述了一遍，着重强调了野蛮人部落以及金牙先生的关键信息。
“所以，我们需要兵分两路。”艾德目光扫过众人，“芙萝菈，你和我，还有薇薇安，我们三人前往野蛮人部落。酒保先生，你和西奥多去斗技场。”
西奥多略微一怔，他没想到自己会被委以如此重任。但他很快挺直了脊背：“我明白了，艾德先生。”
五人一同走出房间，艾德指着地上瘫倒的众人，转向酒保，平静地问道：“这些人怎么办？需要处理一下吗？放着不管，恐怕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来。”
酒保似乎早就料到艾德会问这个问题，他从吧台下面摸出一个便携炼金通讯装置，对着装置低声说了几句简短的话。
“放心，”酒保耸耸肩，语气轻松，“我已经通知了其他同事，他们会来处理善后的。保证不会留下任何麻烦，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计划。”
走到门口，艾德低声嘱咐西奥多：“斗技场那边，一切小心。”
西奥多胸膛一挺，用力点头，仿佛要将那份信任牢牢地刻在心上。“我会的，艾德先生。”
“放心吧。”酒保拍了拍西奥多的肩膀，又对着艾德笑了笑，“有我在呢。”
艾德配合地笑了笑。“那么，南城区斗技场的扬名之旅，就交给你们了。”
“保证完成任务。”酒保爽朗一笑，率先迈开脚步，示意西奥多跟上。两人朝着与艾德三人相反的方向走去，背影逐渐消失在昏暗的巷道深处。
目送酒保和西奥多离开，艾德转过身带着芙萝菈和薇薇安前往山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