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通往学院的钥匙

安伦听得出来，杜尔说的话发自真心。

也就是说，杜尔没有办法告诉他有关巫师学院的具体信息。

这应当是某种巫术的效果，杜尔被下了“封口令”。

安伦将刀放回腰间鞘中，开始对杜尔搜身。

“在、在我衣服内侧的夹层口袋里……”杜尔低声说道。

他看着面前的孩子一脸嫌弃地掀开自己的衣服，从夹层里拿出了两个小布袋。

这个巫师学徒心惊胆战。

他敢确信，面前这个黑发紫眼的小孩，根本就是个疯子！要么干脆是某种邪恶的生物！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象起刚才安伦所言的场景，他的身体剧烈战栗着。

如果真的在自己还活着的情况下，被那样做……光是想一想，他就一阵天旋地转，无比恐惧。

安伦打开两个布袋，其中一个布袋里放着十几颗小小的晶粒。

每一颗晶粒大约都是大拇指大小，形状像是某种豆子，紫红色从剔透的内部透出，偶尔可见一些杂质黑点。

“这是魔晶，巫师以及许多超凡者间最保值的货币。”尽管安伦还什么都没问，杜尔还是急忙解释道，“我只有82克魔晶，这是我拥有的全部了。”

安伦没有表态，将魔晶倒回袋子，又打开另一个袋子，这一次，一把黄铜色钥匙掉了出来。

“就是这个！”杜尔连忙说道。

杜尔的意思是，这把其貌不扬的钥匙，就是进入巫师学院的关键。

“杜尔，我很希望我能信任你……”安伦举起黄铜钥匙，在杜尔面前晃了晃，“所以诚实地告诉我，这把钥匙该怎么用？”

杜尔急促道：“抱、抱歉，我真的不能告诉你……我不能……这、这是绝对不能说的东西。”

安伦定定看了杜尔半晌，基本确定杜尔说的是实话——在某种“封口令”的作用下，这已经是杜尔能告诉他的全部了。

他将两个布袋收起来，又在杜尔身上搜索了一圈，拿下了杜尔手上的两个防御巫器，还有挂在斗篷内的几袋子材料。

这些材料包括一袋子粉末，一袋子指甲盖大小的水晶碎片，还有几块晨曦萤石。

将杜尔搜刮干净后，安伦后退一步，坐回石头上，悠然说道：“很抱歉，我刚才骗了你，像你这样的人，还没有资格成为我的‘画作’。”

杜尔瞳孔一缩。

他看到一抹明亮的白光，从这个孩子的背后出现。

白光在昏黑的森林里如水流淌，那像是某种……某种生物？

光芒在黑斗篷上轻快地爬动一阵，然而猛然跃到杜尔上空！

黎明浑身挥洒着光芒，一对又一对太阳日珥般的不规则光芒翅翼在背上展开。

所有翅翼一挥，它身上的光芒随之明灭一次。

汹涌的白金色火焰降下。

“这是什么？！”杜尔仰起头，愕然望向逼近的火焰。

在这个短暂的瞬间，他终于意识到刚才击破自己火球术与两道巫术防御的火焰，究竟从何而来……

火焰吞没了他未尽的话语。

三四秒后，杜尔就化作了飞灰。

然而黎明仍然悬在空中。

安伦也依旧坐在石头上，一手托腮，目光一瞬不移地注视着杜尔被烧的地方。

一个瞬间后，从森林上空勉强落下的月光，倏地大亮。

月光照耀在杜尔的骨灰上，窸窣声响中，灰烬向上腾起，组成了一个灰烟般的人影。

——正如他的师弟一般，杜尔也复活了。

安伦发现，这些自称被莱斯塔尔首席巫师在梦与月光中庇护的人类，死后复活的怪物姿态，与他们死法有关。

灰烟组成的杜尔如一个幽魂，向前飘了一段，脑袋似乎转向了安伦的方向，嘶哑模糊的声音从身体内响起：

“把东西，都还给我……”

安伦对此只是简单地回应道：“不给。”

黎明发出一声稚嫩的龙啸，浑身明光大放，一瞬压过了月光。

一股比方才更为强劲的火流轰然落下！

刚刚复活的杜尔再度被淹没。

火焰持续了约十秒才缓缓消散。

只见原本站着灰烟怪物的地方，已经被火焰清扫得一粒灰都不剩。

黎明熄灭了身上的光芒，落到安伦肩上，疲惫地俯下脑袋。

毫无疑问，身为二阶学徒的杜尔变作的怪物，是比他的一阶学徒师弟强一些的。

但黎明烧毁怪物需要的时间，反而减短了。

进食之后，它不仅体型有增长，火焰的破坏性、光芒对于生命体的正向增幅，也都有所提升。

安伦用真知之眼，检查了从杜尔身上搜出的晨曦萤石，然后将其中一块递给了黎明。

黎明立即一口衔住石头，嘎吱嘎吱嚼着玩，再一点一点吃掉。

安伦又用真知之眼，简单地检查了一遍其他杜尔身上搜出的材料，确认应当没什么问题后，再将它们收入面板背包。

背包立即显示出这些材料的名称：

【背包：[龙蛋]、[龙蛋]、[高能白水晶碎*35]、[晨曦萤石*2]、[闪耀藤粉末*67]、[低级魔晶82克]】

最后只剩下那把钥匙。

安伦将其放在手心，小心翼翼地加强真知之眼的效果，向钥匙看去——

视野放大，钥匙表面，密密麻麻的微观结构映入眼帘。

这是……

放大之后，他才发现钥匙表面存在大量极度复杂的结构，毫无对称性，称得上“凌乱”，似乎没有规律可言。

在看到这些结构时，他脑仁猝然剧痛。

这是真知之眼看到了他无法理解的信息，导致思维难以处理的征兆。

就在这时，黎明忽有所觉，从肩膀上站起来，发出低低的叫声。

借助契约，黎明白色的光线状精神力，出现在安伦的脑袋里，与他的精神力一同操纵起真知之眼的巫术模型。

在这一瞬间，安伦再看黄铜钥匙的表面，似乎理解了那些结构纹路的原理。

模模糊糊的明悟自心中升起。

似乎是出于黎明的某种引导，他本能地意识到，这把钥匙既是一个“通道”，也是一块“身份牌”。

下一瞬，剧痛如闪电贯穿大脑，安伦猛然终止了真知之眼。

额头渗出一层冷汗，精神力大量消耗。

安伦却像是没感觉到身体的疲惫般，收起钥匙，喃喃自语道：

“身份牌……杜尔，你给我留了一个小陷阱吗？”

黎明钻入斗篷里，安伦起身向森林外走去。

很快，他走回了荒地中，镇民们已然在这里等待。

他对他们点点头：“那家伙已经被我解决了，灰都没留下。”

“这是、这是真的吗？”乔安娜低声问道。

他无所谓地点点头：“你们以后都不可能再看到他了。”

镇民再度陷入沉默。

当他们背后，沉寂一夜的大日再度从地平线升起时，镇长往前走了一步，郑重对安伦道：“谢谢你，安伦。”

“别谢那么早，后面我们还有的是事情要做呢。”安伦笑笑，迈开步子。

人们向两侧让开，分海一般，令他通过。

镇民们望着这道黑色的背影头也不回地，走向正从天边浮现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