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小挂不算开挂
皇祐四年、六月,徐州。
东边昏暗天际刚破开一道长白线,城门口处便驾驶进一辆马车,一旁还有一名士兵骑马跟随引路。
驱车之人手持长鞭,毫不留情的一秒三鞭抽打马屁股。
啪啪啪!
响耳声甚是清亮。
马儿痛苦的发出嘶律律声音,四只矫健的蹄子猛地加速不少,车厢摇晃的幅度明显可见。
“情况紧急,范相公病情又在加重,我们何时才能到达城中有名的医馆?”
车帘被人撩起,从中探出一颗圆溜溜的脑袋,语气很是担忧。
驱使马车人转头询问“傅指挥使,先带我们去最近的医馆。”
“晓得,那姜氏医馆离我们不远,可解眼下的燃眉之急,坐馆的姜小子本将也熟识,我身上的老毛病经他出手,过个七八日就痊愈了,医术绝对可信。”
引路士兵单手牵马绳,手拍胸膛信誓旦旦的回答。
“听傅指挥使的话,去姜氏医馆。”
……
晨起吐纳一口初生阳气,落去小腹处的丹田。
每日的必定事项。
完成。
姜塬收气起身,拍顺褶皱的褐色圆领长衫,目光望去东方,微弱的红光落在他稍显稚气又好看的脸庞。
对,就是纯好看,老天爷赏饭吃的那种。
一个人深思片刻,正想去打理新进的药材,却听到前堂的大门被人锤得邦邦响,好似姜塬晚来两步,就要破门而入了。
“傅指挥使,你今天又休沐了?要是有空下午带我去练射箭,之前你教的马术和击杀敌人武艺已经上手…”
“这三位贵客又是?”
姜塬拉开医馆的大门,看见一个面容黑黝,体型粗壮的中年人,顿时噼里啪啦的说话。
然后余光瞧见后方有两个衣着颇为华丽的年轻男子,其中一人背着一个白发老者,赶紧退出空间,让傅指挥使他们进入医馆里。
不等他们说话,姜塬上前就把白发老者放在床榻躺着,伸手搭脉、脉象已经近乎摸不着,手足十分的冰凉,呼吸出多进少,意识陷入昏厥。
濒死之兆。
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圆筒取出铜针,捻在手指尖,提气一缕至指尖,快、准的刺入白发老者人中穴。
那一缕气息也随着姜塬下针后,没入白发老者的体内,但是患者毫无反应。
阎王点名册要收的人?
以气渡针入穴位,激发出高于两倍正常针灸的效果,最后连点动静也没有。
棘手!
“你这小郎中行不行,别把我家范相公医得更糟糕了,若是出现意外,你必须负全责。”圆脑袋男子眼见事情不妙,想着把祸事撇出去。
朝廷四品官员户部侍郎,前参知政事范仲淹死在他的照料下,范氏家族和朝堂的双重追责下来,就算体察详情,往后的日子多半也不好过。
“别吵。”
姜塬脸色不耐烦,一手攥住病患的五指聚合,再取新的铜针提气,快速点在手指头,依次把十指点破。
最后十只脚趾和涌泉穴也没放过,都被他下去铜针。
“咳~”
一声微弱的咳嗽,传入大家的耳里,犹如听到世间绝妙的天籁之音。
“活了?”
傅指挥使往前一探,不敢相信的出言。
范相公的气色他也能看出些端倪,随时准备撒手人寰的地步啊。
总算没白费他的纯阳气息,姜塬用手袖擦去额头的细汗,往关元下最后一针,把体内阳气升起,病患的性命基本就稳定了。
后面根据病情的详细,去制定方子即可。
人活收针。
祖传五代没人习得的采气诀,自然有超标的含金量。
想他姜塬刚魂穿大宋,面临着孤儿困境,家产几无,除了日常吃穿用度,还有缴纳重税的局面,靠的便是原身祖传采气诀和家传的行医经验,一步步走到今日。
此诀不是人人都能契合,行就是行,不行便是不行,没有规律可以寻找,一旦契合受用终身。
每日晨时吐纳一口初生阳气,专藏于丹田,意念谨守,气息不泄,可用于刺穴渡气,激发出高两倍的效果,也仅限于刺穴位有效果。
不能像武功高手或者仙人,直接手掌渡气救人或者发气斩杀敌人。
而且口诀也限制死了,一日只能吐纳一口气息,丹田内也只能存储一口气息,从根本上完全断绝了传说中修炼成仙的希望。
话虽如此。
姜塬只需在晨时前把丹田剩余的气息放出去,反哺体内五脏六腑,日子久了,他的体质会愈发强壮,力气变大,超越天生神力的人不是问题。
“小郎中神了。”圆脑袋男子热络的套近乎,完全没有刚才的指责语气。
姜塬没有理对方,走去案子边铺纸提笔,写下一个药方,然后取水取药材煎药汤。
他丹田里的一口气息视情况而用,病情不紧急,自然用其他手段去医治了。
圆脑袋男子被姜塬无视,原地尴尬一下,便去照料范相公了。
人活了,他的天依旧还在,纵使大相公一生清廉,日子简洁,也耐不住下边的人要跟他套关系,暗中送点礼钱。
傅指挥使左右望一下,见到姜塬一边煎药一边捧着一本论语,一心两用的情况下毫无差错,心中暗道此子果然不凡。
“姜小子如此用功读书,是准备参加来临的秋试?”
皇祐四年秋试,来年的1053年皇祐五年则有省试、殿试。
下一次科举需要到嘉祐二年1057年,也就是千年龙虎榜。
“国策重文轻武,厚禄士大夫,一阶官职可抵消三年公罪,我不想着博一个官身,难道要行医一辈子吗…”
姜塬拿着小扇子扇火,扇三下,再给自己扇两下清除炎热。
六月的天,已然进入暑热,在工业化未爆发前,人们夏季清热、冬季取暖的途径有限。
获取的成本也较大。
这也是姜塬想着博一个官身的原因,劳动力效率低下,运输成本高,在封建时期很难活下去。
况且学医也救不了大宋。
“你小子异想天开,五品官以上才能抵罪刑,等你升到五品人都老了,不如你弃医从军,我保举你去南方平叛,以你的一身武艺,绝对能斩获不俗的军功。”
傅指挥使作为姜塬的武艺引路人,深知这小子的底细,放在战场上纯纯的人头收割者。
“歹毒!”
姜塬面无表情,用炭火在起一个小火炉放上陶罐子加水,把刚才使用过的铜针全部扔进去持续煮沸,尽可能的高温消毒。
傅指挥使也不生气,当朝的情况劝人从军,确实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