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交战下的俱兰城（一）
夜色笼罩下的大食军营不平静了。
传令的令兵一刻不敢懈怠把今晚城北有骑兵想冲出去的突发情况传了回去。
闹得艾布·穆斯林与齐亚德召集高层将领商议大唐意欲何为。
当晨曦的阳光覆盖军帐，齐亚德才从军营中走出，上了马策马来到昨日观察俱兰城的位置。
被安排攻城的士兵抬着云梯、举着盾牌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从他身边经过。
攻城不需要骑兵。
俱兰城城墙下已经堆积了些许尸体，但并不多。
大食士兵靠得近壕沟了，把准备的木板搭在壕沟上。
下面有战马尸体的缘故，木板没有出现断裂的情况，而他们踩在木板上面也能轻而易举经过壕沟。
冲在最前面的举着盾牌抵挡箭矢。
到了城墙下便把云梯搭上五米高的城墙上攀爬。
很快又被石块、擂木砸落云梯。
他仍看到到有居民围了唐军军营，唐军进行屠戮驱赶，只不过执行驱赶的唐军士兵明显比前些天要少。
大抵是我军攻城，调了更多的兵卒去守城吧！齐亚德迟疑一小会后确定心中想法。
城中，程千里带着五百名穿着军装的士兵驱赶着普通居民打扮的两千多唐军士兵以及三四百大唐商人协助驱使过来的仆役、随从、护卫。
其中，碎叶城李家出力最多，嗯，就是与李白分了家，使李白变得落魄，不能再挥金如土的李家兄长那样。
用李家主事的话来说就是生怕大食打到碎叶城，抢了李家，所以为大唐乐意效劳。
实际上是趁着机会拉人情，反正城破，唐军败退后这些唐商可以对大食说被逼的。
丝绸之路劫匪多，如果让唐商的下人凑人数的话还能更多，不过李宁告诉程千里让他减少人员，说这是武力杀人后正常的发展趋势。
其中，两千多士兵包括了那些恢复过来的伤兵。
主要还是以程千里所部骑兵与王正见的后勤兵为主。
伤兵大多扮演被砍“死”，抬走的尸体。
起身，程千里心中有些担忧大食观察到人数减少的话会不会信。
……
齐亚德眺望着这一切，策马绕去东面。
他侧重点攻击的就是城东，他也能看到城东的守军力量最大。
不过这里高出俱兰城的山丘离得远些，光是距离城墙就有近两里地。
但他还是看见了大食的士兵在不断爬上城头。
在接下来的一个天里，齐亚德带着百名亲卫队在城南与城东外的山坡上移动着，时刻观察战况。
并且让亲卫传达命令。
……
大食军营的后方，西北角的灌木林中。
李宁带着匍匐的部下两百五十人前进着。
他们身上披着的那件枯黄、灰褐色、略带翠绿草叶编织成的草衣让他们几乎融进环境。
他打了个手势后掏出泡水发胀的胡麻饼往嘴里塞。
他们给胡麻饼做了一定的保护，可惜水还是渗透进去，泡了水。
味道很不好，下口咬时有种饼干受潮后的感觉。
没人去挑剔，也没人出声，静静啃着，对这些边军来说，有时哪怕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胡麻饼都要吃。
何况这区区河水浸湿过的。
因为知道食物会是这个样子，昨天还让军营的后厨给他们煮了痢疾的药来喝。
有总比没有的好。
吃完一张胡麻饼后，李宁用如蚊吟般的声音道：“让大伙都记下，进去先去马厩取马，再去烧粮，别乱跑了，马厩在东北都知道吧。”
他习惯性重复传达命令，这是他上辈子从被教导到指导他人时养成的习惯。
这道命令以嘴贴耳的方式传递了下去。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候大食的士兵出击，同时，亲自观察大食军营的情况。
……
次日，大食投入攻城的步兵更多了。
齐亚德来到观察的位置，令他奇怪的是今日没有唐军的士兵出门杀人，驱赶百姓。
他心中嘀咕了几句：今天百姓闹得好像凶险，第七天了，那些最先被高仙芝抢了百姓快撑不住了吧。
同样在“屠戮”，人数却减少了。
当他绕了一周，发现城中街道上没什么百姓他就清楚了。
唐军的屠戮以及己方大军攻城造成俱兰城的百姓人心惊恐，有勇气闹事的或许在前几天差不多被杀光，其余的都躲家中不敢出来了。
征战四方的他太清楚绝大部分百姓乖巧得就像绵羊，是不敢对上那手握明晃晃大刀，尤其是杀人不眨眼的大军的。
他也清楚另一点，如果不是唐军以铁血的手腕镇压，聚拢的百姓恐怕已经达到数万之众。
他对身边亲兵下达了全力进攻的命令，俱兰城是丝绸之路途径的重要城池之一，每年产生的税收不少，他并不希望就此毁于战火。
齐亚德看到越来越多的大食士兵登了上城东城头，故策马往城南赶，继续了解另一边战况。
突然，他看见俱兰城中唐军军营冲出一支骑兵，将围在军营的的百姓冲散。
然后往城北狂奔。
他睁大了眼，仔细看了看，这支跑在街道上骑兵数量加起来四千左右的样子。
但有一面旗帜他觉得很眼熟，那是唐军中军的“六纛（dao）”旗。
高仙芝要跑！可是方向只是城北，城北那条道路只能跑一匹马，不过我军布在那里的防守很薄弱。
他心中不确定高仙芝是不是弃了守城的大军而逃。
他把视线投向唐军军营，这才发现那百姓打扮的人涌进了唐军军营中。
一些营帐被这些百姓掀翻，打砸。
唯独没看见唐军士兵出来施暴。
当他重新来到城东外的山上，看见骑兵出了出城，直奔那条道路，甚至有的战马踏进了农田中，他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是他故意留的缺口，那里的兵力不强，就是让那些害怕，不敢死战的人从那里逃。
他扭头笑看边上的艾布·穆斯林道：“总督，看来高仙芝打算弃下奋战的步兵，打算从城北小道突围，既然总督想亲自擒获高仙芝，可以率领骑兵出击，直奔城北了！”
“不愧是我朝大将军！”艾布·穆斯林回以笑赞，抽出手半剑：“传令，出击！”
“传令，让人告诉守城的唐军士兵，他们的节度使跑了！降者不杀！同时，让勇士们去城北。”齐亚德补充了一道命令。
……
大食军营东南方向林中，陈志蹑手蹑脚爬到李宁身边：“团长，大食的骑兵出营了。”
接收到这道信息的李宁盯着前方两百多米外，赶着马车，马车上装着一米多高木桶，准备装山溪水回营造饭的大食后勤兵：“吩咐下去，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