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遇见前世妻子

“各位旅客，南方航空 MU5316次航班已经到达 3号行李转盘……”

首都机场 T2航站楼内，林述周正和队友们等待行李。连日来的熬夜让他有些疲惫——西门子的合同谈判、Nature论文的修改、机械厂的技术问题，这些都让他不得不压缩睡眠时间。

“阿嚏！”一个喷嚏没忍住。

“感冒了？”沈明轩递过来一瓶水。

“没事，可能是空调太冷。”林述周接过水，目光却突然凝住了。三号行李转盘的另一侧，一群身着统一队服的年轻人正缓步走来。

“江北队。”陈教练轻声说，神色微变。

“老程，好久不见。”他主动开口，打破两队间微妙的沉默。

程嘉文点了点头：“三年了吧，上次见还是在成都。”

朱临风站在程教练身后，手捧一本翻得起了毛边的《费曼物理学讲义》，抬头淡淡地瞥了林述周一眼。他的眼神中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

“听说你们论文投了 Nature？”朱临风突然开口，嗓音清冷。

林述周正要回答，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喉咙深处传来一丝异样的痒意。

“行李来了。”程教练的声音适时响起。

两队在行李转盘前各自取着器材。航站楼里人来人往，却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避开这片区域，仿佛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

“大巴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程教练说，“我们走。”

江北队队员们鱼贯而出。朱临风走在最后，临行前回头看了林述周一眼：“期待赛场上见。”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沈明轩低声说：“五年了，江北省从来没在团体赛上输过。”

林述周没有说话，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这一次，喉咙深处传来一丝灼烧般的疼痛。

“要不要买点感冒药？”陈教练皱眉看着他。连日来的透支，终于开始显现症状了。

“到学校再说吧。”林述周摇摇头，“比赛在即，不能耽误时间。”

机场外，两辆大巴车分别驶向不同的方向，却都通往同一个终点——华清附中。暮色中的京城，霓虹初上，一场关乎荣誉的较量即将展开。

“到了。”不知过了多久，陈教练的声音传来。

林述周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华清附中古朴的红砖建筑群。梧桐掩映下，几盏路灯已经亮起，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一片学院气息。

到了报到处，一间教室里人来人往。靠窗的桌前坐着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女生，齐肩的短发显得干练利落。她是华清大学大二的学生张蓉，担任这次物理竞赛的志愿者负责人。

“先去报到处，”陈教练看了看表，“再晚就该关门了。”

“张蓉学姐！”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凑上前，手里捧着一束花，“这是篮球队大家的心意……”

“放那边。”张蓉头也不抬，继续在登记表上写着什么，语气淡漠，“有事找副队长。”

林述周站在队伍中，突然感到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在眼前——齐肩的短发，干练的白衬衫，还有那种雷厉风行的做事方式。张蓉，他前世的妻子，此刻却是初次相见。

恍惚间，那些画面如潮水般涌来：五年前陈雨薇的意外离世，那段难熬的日子里，是张蓉一直在他身边，从搭档到知己，再到互相扶持的伴侣。而此刻眼前的张蓉，还只是那个大二的学生，眼神清澈，不谙世事。

“又来献殷勤。”前面的志愿者低声说，“听说物理系学生会主席追了她一年，连手都没碰到过。”

林述周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这个细微的动静却引得张蓉抬起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他的心猛地跳动——那个眼神，和前世太像了。

“江南省队？”张蓉接过证件，声音依然清冷，“东区 314，钥匙和日程安排。医务室值班到十点。”

林述周下意识多看了她一眼。前世的种种涌上心头，目光中不自觉带了几分温柔。

“下一个。”张蓉却皱了皱眉。又是一个用这种眼神看她的男生，大概和那些整天在篮球场边“偶遇”她的追求者没什么两样。

“走了走了。”沈明轩拉了他一把，“你这咳嗽得赶紧去医务室。”

转身时，林述周又忍不住看了张蓉一眼。他没注意到，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落在张蓉眼里，更坐实了她的猜测。她轻轻哼了一声——这种眼神她见得太多了，无非是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想引起她的注意罢了。

“又一个。”张蓉在心里嘀咕，随手把林述周的登记表丢进了资料堆里。

林述周掏出钱包，看了要陈雨薇的照片，默默叹了口气。重活一世，有些缘分该如何续写？而此刻的张蓉，又怎会知道他们之间的种种过往，都还未曾发生？

拿到钥匙和日程安排后，已经是晚上九点。林述周站在东区 314的宿舍里，整理着行李。越发严重的咳嗽让他不得不停下来歇息。

“今晚好好休息，”沈明轩递过来一包感冒冲剂，“明天一早就要去实验室适应场地。”

第二天早上七点，公共实验室里已经有不少人在忙碌。各省队都要在正式比赛前熟悉仪器，难免显得有些拥挤。

林述周正在调试光电倍增管。一整夜断断续续的咳嗽让他几乎没怎么合眼，此刻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但他还是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仪器。

“快看，江北队来了。”身后有人小声说道。

林述周抬头，看见朱临风带队走了进来……

公共实验室的空间不大，两队不得不共用设备。

“这边都是新仪器。”张蓉跟在后面，为江北队介绍着，语气明显比对待江南队热情得多，“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朱临风礼貌地道谢，目光却若有若无地瞥向林述周。这个据说在量子隧穿效应上有独到见解的对手，正专注地摆弄着仪器，时不时轻咳几声。

“这组数据好像不太对。”林述周皱眉看着示波器的读数。正要调整参数，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手一抖，差点碰倒了光路。

“小心！”朱临风下意识伸手扶住了摇晃的光具座。

“多谢。”林述周说着，又是一阵咳嗽。

张蓉站在门口，看见这一幕，眉头微皱。这个江南队的选手，不光总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她，连比赛前的身体状况都不好好调整，看来是真的不够格。

“张学姐。”有人喊她，“计算机房那边出了点问题。”

“我去看看。”她转身离开，但眼角余光依然看见林述周在偷偷望着这边。这让她更加不悦——又是一个想借着比赛搭讪的。

“你的量子隧穿效应论文，”朱临风突然说，“我很感兴趣。”

林述周刚要答话，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这次连眼前都有些发黑。

“要不要休息一下？”朱临风递过来一瓶水。

程教练的声音适时响起：“临风，准备一下，马上轮到我们用示波器。”

朱临风收回水，转身回到队伍中。但林述周注意到，他的目光中除了对手的警惕，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关切。

“我没事。”林述周对担忧的队友们摆摆手。可他知道，这次的感冒来势汹汹，偏偏赶在最关键的时刻。而更棘手的，是那道若隐若现的目光——张蓉对他的误会，似乎越来越深了。

实验室的白炽灯照在他微微发烫的额头上。这场关乎荣誉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