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7章 郁保四反水
见李云龙仰着脸、呆呆望来,那巨汉狰狞一笑,眼神扫过佛堂,忽然皱眉:“嗯?不是说有三头肥羊,如何只得这一个呆货?”
李云龙嘴皮子上哪肯失机?
起身瞪着巨汉道:“你这大个儿,出门前喝了尿么?你他娘的才是呆货!走路抗风、穿衣费布,你是呆货中呆货,大呆货!”
巨汉大怒,顿时忘了追问另两个人所在,喝道:“呔!老爷本来只抢财货,不轻杀人,你这厮却是蛇头上苍蝇,自来的衣食!”
李云龙瞪起眼喝道:“大呆货,你在老子面前耍嘴皮子,岂不是关公面前舞大刀、鲁班面前耍大锯、孔夫子面前卖弄学问,你他娘不自量力!你还想杀我?真个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巨汉大怒,哇呀呀一声怪叫,伸手摘下负在背后的大斧。
他这斧,乃是两面斧,各有半拉车轮大小,合在一起,约莫便是个整的车轮。
斧头柄长五尺,通体百炼镔铁打造,看着便沉甸甸的,但拿在这种巨人手中,却是长短大小恰好,单手、双手都能使得。
李云龙不甘示弱,当啷啷抽出单刀,原地吐个门户等着他。
两人对峙片刻,巨汉忽然大笑:“可笑你这刀子,在俺面前便如匕首一般,也敢同俺放对?”
李云龙瞪着他道:“大呆货,老子教你个乖:有道是尿泡虽大无斤两,秤砣虽小压千斤!老子这刀再小,扎你一刀也要命!”
巨汉喝道:“胡吹大气,只盼你的武艺及得上你舌头!”
说罢大步冲入堂中,单手持斧,轮圆了就是一记横斩。
但见寒光一闪,空气撕裂,“呜儿”一声怪啸,仿佛冤鬼索命,那烧的正旺的篝火,呼的向下一缩,几乎被罡风压灭!
这一斧子,没有技巧,全他娘的是力气!
李云龙看出厉害,眼神微变,不敢硬接,一个大步向后避开。
巨汉道:“待走去哪里!”
大踏步便来追,斧子抡得刮风一般,呜呜呜呜乱砍,李云龙左躲右藏,满堂绕着乱跑。
如此一追一跑未出片刻,李云龙眼神向上轻瞟,觑到时机——
但见他托地往后一跳,指着巨汉,连连跺脚,仿佛请神做法一般,疾声叫道:“山里藏老虎,地上横大河,请西天佛祖,诛杀大呆鹅!”
他满口胡言乱语,倒唬得巨汉立在原地,盯着李云龙道:“你这厮莫非吓出甚么毛病了?你又不是和尚,哪里请的来佛祖?”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头顶风声急响,却是石秀一跃而下。
巨汉察觉不对,连忙要闪,哪里来及?只觉肩头一沉,已遭人骑马般骑住,两条粗壮大腿紧紧盘住脖子,呼吸顿时艰难。
旋即两根冷冰冰的手指,不轻不重,搭在他两个眼皮上。
耳畔同步传来淡淡声音:“若动一动,先废了你这对招子!”
巨汉一呆,整个人便似点了穴,一丝也不敢动,面色慌张,颤声道:“好汉,有话好说,俺这双招子不是壁虎的尾巴,若吃挖了,再长不出也……”
咦?
李云龙同石秀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意思:这大个子空自长大,胆气似乎有限啊。
李云龙登时狞笑起来,正所谓,见了怂人搂不住火,当即上前,把刀往巨汉裤裆一递,喝道:“你这大呆货,方才不是笑话咱刀子短么?咱倒要看看,这把短刀,能不能割了你的牛子!”
巨汉惊得体若筛糠,颤声道:“能!能!一千个能,一万个能!好汉,求你千万莫割俺的牛子,俺还不曾娶媳妇,没留后代,若吃你割了去,俺老郁家,正是摘完荷花采藕节——他娘的断了根也!”
李云龙见他怕的都快尿了,竟还能说歇后语,不由有些欣赏。
遂点头道:“这倒也是,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事大!虽然你这厮要害我,但是想来,怕也是吃了人挑拨,你若有悔改之心,弃暗投明,你的牛子,原本也不是非割不可……”
巨汉点了,想要点头,忽察觉眼皮上手指头,猛然停下,骨节咔咔一声,险些自家扭断脖子。
他也顾不得疼,忙不迭道:“好汉果然英明,小人原无冒犯之心,却是曾头市一个头目叫做王甲的,遣人来告,道是三个肥羊,,啊不!三个好汉子牵了八匹骏马,让我出面夺了,和他两个来分,小人一时糊涂,冒犯虎威。”
李云龙听了眼神微冷,心想果然是那个小头目作祟。
冷哼一声,继续问道:“原来你这厮是专替曾头市干脏活的!呵呵,你这也算独当一面的人物,想必也有字号,说来让咱知道知道。”
“是、是!”巨汉不敢相瞒,苦着脸道:“那曾头市要独霸贩马市场,凡是有别个贩马的,少则罢了,若是多的,便通知俺去抢夺了,他都肯出钱来收。至于俺的名字,姓个郁闷的郁,贱名保四,江湖上朋友见俺生得高大,故此起个绰号叫做‘险道神’!”
“险道神”郁保四!
李云龙眨眨眼,想了起来:这不是梁山扛大旗那货么?
当初貌似截了梁山一批战马卖给了曾头市,后来宋江来打,他也和曾头市联手御敌,接着战局不利,被派去梁山营里求和,被宋江三言两语说服,就此投了梁山。
当初听故事时,李云龙还感叹,毕竟天罡地煞缘分不浅,因此轻易就投了降,现在看来,鸡毛缘分,分明是这厮胆量有限,曾头市重用此人,可谓有眼无珠。
当然嘴上不能这么说,李云龙示意石秀撒开手,任郁保四睁眼,笑眯眯道:“原来你便是大名鼎鼎‘险道神’?呵呵,你听过我们独龙岗祝家庄的威名么?”
郁保四震惊道:“独龙岗祝家庄?祝氏三杰,三庄联保的那个祝家庄?”
李云龙点头:“不错!老子也不瞒着你,狗日的曾头市占着南北水陆要道,独食吃的天怒人怨,如今我们祝家庄,联合梁山泊、沧州柴大官人,山东河北两地豪杰,正要联手拆了这曾头市!似你这些外围枝叶,都要先行铲平!”
他顺口报出附近几个大势力,唬得郁保四眼角直跳、面皮发青,这才语气一缓:“你这厮本来难免一死,可是老子看你身高力壮,大斧子也使得不错,又会说歇后语,因此有些赏识,舍不得你这般妙人就此做了曾头市的陪葬,你懂咱的意思么?”
“懂!懂!”郁保四连连点头,也不过骑在他脖子上的石秀,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李云龙面前:“若大哥不嫌小可不才,情愿拜在大哥麾下,做个牵马执镫小卒!再者,那曾头市内外虚实,钱库马场,小人尽皆知晓……”
李云龙大喜:“好!不愧是‘险道神’,得你投靠,真是如有神助!你且把你的部下收拢了来,我们这般这般,如此如此,待灭了曾头市,我带你去梁山上也坐一把交椅,岂不强似在江湖中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