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请愿
“刘闼，你敢如此辱我？”
听着刘闼毫不掩饰的讥讽，张黑挐此刻显然气极，深感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的他，一张脸黑里透红，双眼圆睁，怒视着刘闼：
“你敢与我斗上一场吗？”
“这次，我们不死不休！”
恶狠狠的说完这句话，张黑挐眼睛眨也不眨，就等着刘闼的回话。
刘闼呵呵一笑，正欲答应，一旁，一位面色看起来天生愁苦的汉子见此，忍不住出来打圆场道。
“老刘，老张，大家伙也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了，何至于此？”
“都消消火，大人还在这里看着呢。”
其人的声音虽不大，可话里隐隐包含的警告意味，还是让两人一下反应了过来。
二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偷偷瞄向黄法氍，就看见黄法氍一张黄脸此刻阴沉的几乎快要滴下水来了。
感受到两人偷偷投来的目光，面色阴沉的黄法氍低声喝道。
“你们闹够了？”
“我且问你们，战前扰乱军心，致使军心动摇，该当何罪？”
“罪当处斩。”
张黑挐与刘闼一前一后回道，他们的面色此刻都有些苍白，也不知是因为黄法氍话中的严厉还是因为之后可能发生的结果。
“那好，左右，给本刺史把他们俩推出去，斩首示众！”
闻言，黄法氍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突然厉声道。
话落，两边就立即有军士准备上前。
见此，面色本来就很愁苦的何苦，此时面色不由更苦了。
他拦住左右的军士，看着黄法氍隐泛怒色的脸求情道。
“大人，老张和老刘此次虽确有些放肆，可罪不至死啊！”
“他们这些年随大人历经风雨，立下了不少功劳，就算不能将功抵过，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求大人饶他们一命吧！”
何苦的声音情真意切，身后，刘、张二人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垂着头颅一言不发。
“立下了功劳就能如此放肆？”
“如果我大梁的将领人人都像你们这样，那岂不是骄兵悍将肆意横行，视军律国法于无物？”
“何苦你不必多言，左右，将这二人推将出去，斩首！”
面对手下军主何苦的求情，黄法氍显得无动于衷，执意执行命令。
可这时，处于陈复身边一直默默看着场中情况发展的陈克远缓缓出声了，声调沉稳有力。
“刺史大人，萧勃贼军已距巴山不远，此时阵前斩将，恐怕有伤士气，不如让二位将军暂且留得性命，戴罪立功，再观后效。”
陈克远话音刚落，在场众人齐齐一静，纷纷将目光看向了他，就连身边的陈复也不例外。
显然，他也没想到过自己的侄儿会主动开口帮前面这二人说话。
“克远说的有点道理，也罢，就暂且留你二人一命。”
少顷，黄法氍稍作沉吟后，口中轻道。
话出，何苦与地上跪着的两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可黄法氍随即又说道。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二人此次戴罪立功暂且不论，五十军棍却是免不了的。”
“现在大敌当前，暂且记下，等过了这遭，再由本刺史亲自督刑。”
“谢过大人不杀之恩！”
闻言，张、刘二人一齐重重的磕了个响头，出声恩谢道。
五十军棍，虽不算轻，可比起丢了性命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宽容了。
此刻，他们心中无比感激那个帮他们出言求情的陌生人。
若不是其人出声求情，恐怕他们真的要在军刀下走上一遭了。
“起来吧。”
黄法氍淡淡的瞥了二人一眼，口中缓缓说道，面色依旧冷漠。
其实他心中，又何尝想杀了自己手下这两位爱将呢，可刚才那种情况，他就算再不情愿，也必须狠下心来做出处罚。
在大敌当前，且还有不少客兵将领当面的时候，这两人竟不顾其他，公然好勇斗狠。
这让几位来援的客兵将领怎么想？这让其他人对他黄法氍的治军手段又怎么想？
此等急需万众一心的时刻，容不得半点差错发生！
万一由此造成了人心散乱，各怀异心，那就有可能导致出现不能承受的后果。
这么想着，他的目光不由看向了一脸淡然之色的陈克远，眼含赞赏。
如果不是陈克远刚刚出言解围，给了自己顺坡下的机会，自己恐怕只能硬着头皮真的斩了张、刘二将了。
此番援手之情，他黄法氍记下了。
待二人站起身退至一边，黄法氍望了望远处，忽地用手一指。
“来了！”
只见，远方的天际线下，影影绰绰的出现了一些模糊的黑影，这些黑影虽行进迟缓，可步伐却坚定不移，径直的朝着巴山城而来。
随着时间流逝，很快，原本只是稀稀落落的黑影变得密集连绵起来，远远望去，就如同一道道黑墙，令人望而生畏。
感受着远处扑面而来的惊人气势，无论是黄法氍，还是身周的其他将领，此刻的面色都是凝重且严肃的，不管他们是身经百战还是初出茅庐，面对这单纯由人流组成的黑墙，都不能无动于衷。
“欧阳頠这个老家伙，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爱出风头。”
这时，眺望远处的黄法氍突然轻笑了一声，冲身边不远处的陈克远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看。
陈克远见此，也没矫情，大步上前走到了黄法氍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克远，你看，那个身穿银甲，兜鍪插翎的老小子，就是欧阳頠！”
用手指了指处于中军方位，被大军拱卫护住的欧阳頠，黄法氍轻轻笑道，面色不见先前的冰寒。
“欧阳頠既然要与我们交手了，那想必周文育也已经到了豫章，此刻正与萧孜、余孝顷于石头城对峙。”
“克远，你说，是我们先破欧阳頠，还是平西将军先平石头城？”
看着身边面色沉静的陈克远，黄法氍笑着打趣了一句，问道。
大都督遣平西将军周文育领兵出征的消息，三日前他便收到了，而欧阳頠既然敢如此兴师动众前来，就证明了现在他需要看住位于侧翼的巴山，即使不能攻克，也要将巴山牢牢限制住，不给其干扰主战场的机会。
所以，黄法氍才有此问。
闻言，陈克远并没有正面回答黄法氍的问题，而是目光灼灼的看向那身穿亮银甲，顶戴翎羽的欧阳頠，口中沉声道。
“破欧阳頠，末将愿为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