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神秘老者
夏倾月忙让翠衣去捣磨药粉，又将药粉搓成丸子给厉暝池服下，花费时间甚久。
若无陆江别在一旁施针，怕是连夏倾月也救不回来。
她越是着急，手便越发地颤抖，竟连药丸也搓不圆了，形状愈发奇怪。
“王妃，冷静下来。”
陆江别低声道，声音温润清亮，让人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
“我们还有时间，慢慢来。”
夏倾月这才勉强平复下来，刚要将药丸喂给厉暝池，外面忽地响起了尖叫声：“你不能进来！”
夏倾月的手一抖，药丸便落到地上，顺着地面滚到一个人的脚边。
“何人在此放肆？”夏倾月本就心急，远没有平日的好脾气，一声怒喝让陆江别都有些心悸。
“王妃，我实在是没拦住……”翠衣怯生生地认着错，想把突然闯进来的老人拉走，那老人看着清瘦，脚下却仿佛生了根，怎么也拽不动。
老者没有顾及他们的目光，径直走到厉暝池手边，简单地切了脉，挑眉道：“病痛积在心头，便将心头血放出来，好一个先破后立，手段够毒。”
陆江别神色一凛，此等法子一探便知，足见眼前人的医术远在他二人之上。
“只可惜虽有破的能力，却立不起来，如今心脉、肾脏，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可见你并非胆识过人，只是狠毒之人罢了。”老者笑着摸了摸胡须，瞥向了一旁的陆江别。
虽有两位医者，却仍能从二人的反应中，辨别出行医风格的区别。
夏倾月自知是高人来访，便不再追究乱闯王府一事，只为陆江别开脱道：“虽是冒险的法子，但左右我们别无他选，陆御医此举也是经过我同意的。”
老者却嗤笑一声：“他的医术如何，不管老夫的事。”
陆江别的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眉眼弯弯，连眼睛几乎都要看不见了：“既然老先生来了，还请先生大发慈悲，救救王爷。”
老者对这话很是受用，朗声道：“你们先出去，老夫治病向来不给人看。”
夏倾月无奈，她知道有些医者生性古怪，便也应了他，与陆江别将房门紧闭，静静地坐在门口等待结果。
陆江别笑道：“王妃倒真信得过他，连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也不怕他趁机动手？”
“他不会的。”夏倾月缓缓地摇头道：“他若有心害王爷，只要一直不出现就可以了。凭你我之能，本就黔驴技穷，救不得他了。”
陆江别失笑道：“原来王妃也有这般束手无策的时候，当真是关心则乱。”
夏倾月眼睑微垂，眼神几乎没有焦距，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良久，她忽地问道：“你在救千宁乐的时候，难道就不曾慌过吗？”
“王妃这是给我下套呢。”陆江别的笑容愈发明显了起来，却不顺着她的话说。
“我若是说我没给她治过病，便算是承认了我喜欢她。我说我不喜欢她，就是承认了我确实慌过。王妃和别人斗久了，这种文字游戏玩得真是得心应手。”
一下被戳穿，夏倾月毫不在意地笑笑，又问道：“我今天还和王爷说，二哥那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认死理，与千宁乐过不长久的，倒是你更懂她心思，也懂得忍让，还不如撮合你俩算了。”
陆江别笑着摇摇头，眼里满是暖意：“王妃不要操心了，感情这种事终究要两厢情愿，不是靠撮合就能成的。”
夏倾月不依不饶道：“你在千宁乐身边那么久，总不会告诉我，你只把她当靠山？我又不是古板之人，可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的。”
陆江别静静地看着她笑，听着她滔滔不绝地分析自己喜欢千宁乐的种种迹象，随后掏出一块帕子递给她：“王妃擦擦手上的汗吧，你太紧张了。”
夏倾月像是被突然噤了声，接过手帕一点一点地擦着手心的湿润。
她的确是因为太过紧张，才会一股脑地说这么多话，不然她觉得自己心脏承受不住。
陆江别也是看她说得愈发没边了，才出言制止了她，温声地抚慰她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内忽地传出一声“进来吧”，夏倾月猛地站起身，冲进了房间。
房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只有陆江别的药箱被打开了，不知被拿走了什么东西。
老者坐在桌旁，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安静地啜饮着。
一旁的厉暝池虽然还没有醒，但脸上的血丝已经平复了下来，只剩下青红的痕迹，脸色也不似之前那般蜡黄。
夏倾月再去切脉时，脉象鲜活平稳，不像之前那般死气沉沉，甚至连鼠疫的迹象都没有了。
一时间，所有的辛酸都涌上心头，连带着鼻子一酸，登时跪拜在老者脚下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我代王爷谢过了。”
老者坦然受着这一拜，又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大纸包，沉甸甸的，交给了夏倾月：“明日起，你们便在清源的水源处，洒上这种药粉，其余治疗之法照旧，不日便可祛除。”
说着，他便踏步而出，对于身后夏倾月询问名字的话，置若罔闻。
陆江别再一旁翻着自己的药箱，清点里面不见的药品，忽地皱眉道：“这老先生，用的怕不是医术。”
夏倾月正在打开药包的手一顿，陆江别便给她戴上了面纱，随后道：“但凡医道，祛病如抽丝，如此快速地清除，用的应该是毒。”
说着，他晃了晃自己的药箱道：“里面少的药品无一例外都是毒药，他以毒攻毒的法子用得出神入化。”
有了面纱的保护，夏倾月这才打开了药包，扑面而来的黄色粉末，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当心是毒药。”陆江别再次提醒她。
夏倾月只得放弃探寻药品的成分，重新将药包包好，担忧道：“如果是毒，未得鼠疫的那些寻常百姓该怎么办？”
陆江别也陷入了沉思，忽听房顶处传来一声大笑：“谁说用毒者就不会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