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是小姐，而不再是王妃
迎娶公主一时，若是皇命在身，她便可以坦然应对。
若是厉暝池自己心悦于她……那便是另一番滋味了。
很难想象那样沉默寡言的冷面战神，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即使自己跟了他这么久，也完全摸不透。
夏听雨见她沉默久了，轻蔑道：“姐姐不会以为，自己仍是以前的三王妃吧？是时候看清自己了，当年的九十九抬聘礼，转眼间就烟消云散了。不得不说，姐姐选人的眼光可真是差。”
夏倾月轻吐一口气，面不改色：“我当是为了什么，原来在妹妹的眼中，除了男人以外，自己就没有可依靠的了？”
夏听雨被戳了痛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面容扭曲道：“你以为自己离了男人会有什么下场？你就是弃妇！天下那个男人还会要你？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你是怎么进来的？”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吼，夏听雨一回身，厉暝池竟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他一眼便看到了坐起来的夏倾月，面色一喜，无暇顾及夏听雨，立刻冲过去，握住她的手：“你醒了！”
夏听雨冷笑道：“都要迎娶公主了，还在这里假模假样的。”
厉暝池面色一沉，怒道：“本王同自己的王妃说话，还轮不到太子妃插嘴，慢走不送。”
夏听雨一时语塞，狠狠地跺了下脚，携丫鬟离去了。
夏倾月看到厉暝池手上的扳指，上面偌大的一块绿松石，无不彰显着它的出处。
夜轲国的人，一直拿扳指当做定情信物，一旦接受了这个扳指，便很难收回去了。
夏听雨的话虽然难听，但多半是实情了。
心底的苦涩蔓延开来，尽管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资格，拥有这样的心情。
她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回来，脸上仍是柔柔的笑：“嗯，我醒了。”
厉暝池尴尬地收回了手，听见她声音的干涩，立刻起身倒了杯水，递到她的唇边。
夏倾月偏过头，双手接过杯子，才低头喝了水。
厉暝池握紧了手，夏倾月的疏离让他心如刀绞，却只能勉强笑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她胸口的血迹上，眸色一沉：“是那个女人干的？”
夏倾月这才注意到血迹，却没有任何印象，一旁的翠衣擦干了眼泪，抽噎地讲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厉暝池的脸色愈发铁青了起来。
“她贵为太子妃，府上的侍卫纵有阻拦之心，也不敢真的对她动手。”翠衣出言为府上的人解释。
厉暝池怒气难平，却也没有继续怪罪下来。
“婚期定在了什么时候？”夏倾月忽地问道。
她的语气很轻，仿佛这件事同她没有半分关系。
“什么婚期？”厉暝池一怔，眼看夏倾月看到了他手上的扳指，下意识地一挡，又暗笑自己的动作心虚又多余。
“与夜熙公主的婚期，给我点时间收拾行李。”夏倾月淡淡地笑。
厉暝池这才意识到，她是认真的。
他立刻摘下手上的扳指，走到床前，有些慌乱地解释：“父皇一再要求我娶她，我没有办法违抗皇命，只能暂且应下，但他答应我，只要你能醒来，这桩婚事就不作数了，所以……”
夏倾月疲惫地摇摇头：“夜轲国的扳指一旦收下，就绝不退回，你以为皇上真的会给你机会吗？”
厉暝池坚定道：“相信我，我有办法让父皇回心转意的！”
夏倾月轻笑一声，声音里满是苍凉：“厉暝池，我以为你很成熟，至少不会这么幼稚。你我之间本就是假夫妻，既然皇上有命，你给我一纸休书，我走了便是，何苦又要冒这个险？”
厉暝池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假夫妻”这个词，反反复复地提醒着他，之前相处的时光，所有他自以为是的甜蜜，都是镜花水月，触之即碎。
良久，他才颤声道：“之前说好的，我们假意成婚，也是为了行事方便，遇到这种事，我们不是应该站在一起才对吗？”
夏倾月抬起眼睛，睡得太久了，脸色也无比虚弱，苍白。她浅浅一笑：“夜熙公主倾国倾城，你既已中意她，就该许我一纸休书，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影响我们之前的合作。”
“你住口！”厉暝池怒吼道，额上青筋暴起，让他几乎不能自已。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没有喜欢上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宁可相信夏听雨，也不肯相信我说的话？你知道不知道，我——”
我中意的人是你啊……
厉暝池只觉自己的声音，像被什么扼住了一般，始终没有勇气说出后半句话。
他的眼眶发红，良久才轻声道：“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总之我们之间的合作，还是要继续，剩下的交给我来就好了。”
说着，他像是怕被拒绝一般，大踏步走出了房间，没有给夏倾月说话的机会。
房间里是良久的沉默。
翠衣收拾着屋里的狼藉，低头看向夏倾月时不由得惊呼：“王妃，你怎么哭了？”
夏倾月回过神，怔怔地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水，自嘲道：“什么时候掉的眼泪啊，我自己都没发现，亏的你眼睛尖。”
翠衣眸色一黯，放下手中的东西，蹲在夏倾月身边，轻轻拍着她：“王妃若是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奴婢看不得您这副样子。”
夏倾月轻笑道：“才刚夸过你眼尖，怎么这会就不灵了？我哪里难受了？不过是眼睛受了些风，容易流泪罢了。”
翠衣咬了咬嘴唇，低声道：“王妃和王爷虽然是商量好的假夫妻，可奴婢看得出来，王爷心里是有王妃的，王妃刚刚那番话，着实是有些伤人了。”
夏倾月心里一动，却缓缓摇头道：“你不要胡说，我们之间只要保持现在的关系，就已经很好了。我夏倾月这辈子已经不奢求爱情了，更不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赌在一个男人身上。”
翠衣震惊于她这番言论，却又想起在清源时的日子，夏倾月素来是不愿依靠任何人的。
她扬起笑脸道：“奴婢明白了，小姐以后去哪里，奴婢都会一直陪着的。”
是小姐，而不再是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