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触目惊心的血迹
有了老大爷开头，难民之中才逐渐出现谩骂的声音。
“前两天还人模狗样的，到后面就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刚吃两天好的，后面就不给干粮了，现在干脆只剩米汤了！”
“粥喝完了也不见熬，都馊了也不扔掉！”
“太子府的人，狗眼看人低！”
“宁死不吃嗟来之食！”
夏倾月这才知道，在那光辉的外表下，内部早已腐烂不堪。
她连忙摆手，让人群平静下来：“乡亲们，我知道你们心中都有苦楚，但既然受到这样的待遇，为何不联起手去讨伐呢？”
人群一下子没了声音，面面相觑。
夏倾月低头写着药方，似是随意道：“太子固然有权有势，可百姓人多，自古法不责众，他不能拿你们怎么样。”
药方写完，她抬头笑道：“否则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博个仁爱之名。”
人群一下子炸开了，一开始只是窃窃私语，而后群情激愤，激动万分，誓要让太子给个说法。
夏倾月将药方递给老大爷，又吩咐翠衣多给了几个烧饼，这才唤下一个来。
平日里排起的长队一下没了一半，难民们凑到了一起，去往了太子的粥棚。
厉正寒本还在府中安睡，忽听到下人闯进来：“不好了，太子殿下，我们的粥棚让人掀了！”
“是谁如此大胆？”厉正寒冷然道。
“是……是那群难民。”下人心虚道。
厉正寒大怒，一把打翻了桌上的茶杯：“放弃！本王好意施粥，他们还有什么不满？一群丧家之犬，贪得无厌！”
说着，他不耐烦地摆手道：“爱喝不喝，叫人把他们镇住，再闹事就干脆把粥棚撤了！”
下人应了一声，便回去答话了。
难民们个个情绪激动，三言两语根本无法安抚，几日以来的怨气，尽数倾泻，远不是太子府的人可以阻挡的。
不光是粥棚，有的人已经来到了太子府，门口满是叫骂声，有的手里还有些烂菜叶、臭鸡蛋，见人便砸，还有的端来一碗馊粥，扬言要给厉正寒灌下去。
事情越闹越大，惊动了知县，更惊动了皇上。
皇上一开始还有些狐疑，在听说厉正寒给人喝馊粥，只为博虚名后，龙颜大怒：“逆子！”
随后下令，让厉正寒亲自施粥三日，所需银两皆从太子俸禄里扣。
还不容易挣来的名声，一天之内尽数奉还，百姓们更是对他唾弃万分。
嗅到气息的文武百官，更是立刻调转方向，太子府一时间门可罗雀。
厉正寒一连几日不敢出门，生怕一出门被人砸了头，只能在屋里生闷气：“刁民！都是群刁民！”
夏听雨连忙安抚他，皱眉道：“夫君息怒。他们这群人要聚在一起，并非易事，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不放派人去查查。”
厉正寒自觉有理，忙令人查看，京城内最近可有什么新变化。
“回太子殿下，京城最近来了个‘青云神医’，在城内开设义诊摊，好像曾经煽动难民闹事，还说什么‘法不责众’……”
厉正寒皱眉：“青云神医？那不是夏倾月在清源时的化名吗？你可看清楚了？”
下人忙道：“在下虽然没看见人，但旁边的丫头的确是三王府的人。”
夏听雨一听，咬紧牙道：“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不会善罢甘休的！果然来坏我们的好事了！”
厉正寒眼神阴鸷，叫下人附耳过来，低声说了两句后，便阴恻恻地道：“下手利落点，别叫人发现了。”
义诊摊前。
夏倾月一连出诊几日，与周围的百姓已经混熟了，大家见她来，都熟络地和她打着招呼。
有人曾听过夏青云的传闻，询问她是不是三王妃时，她笑而不答，暗地里却已向他们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小道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传到皇上耳朵时，已变成了“三王妃开设义诊摊，不为虚名”。
皇上本就因皇后之事，对厉暝池避而不见，心中有愧，此时一听，更是惭愧万分，着人赏了三王府些许银两，直言王妃赈灾有功。
朝中风向一变，三王府内也凭空多了许多巴结的人。
但他们都扑了空，厉暝池忙于户部事务，整天不着家，夏倾月更是为了义诊，，早出晚归。
一时间为人称道。
义诊做得多了，便有人贪得无厌，指责夏倾月为何不施粥、不给干粮。
这样的人只是少数，每次玄七把人赶走，事情便了了。
但今日，义诊摊前的人仿佛换了一批。
“庸医！我娘吃了你的药，病情加重，现在人都起不来了！”一个中年人大声道，身后还有一个草席，躺着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这话一出，立刻就有人离开了义诊摊。
夏倾月眉头微皱，蹲下来给草席上的人诊脉，而后神色一凛，冷声道：“你怕是找错人了，我不曾见过这个病人。”
中年人不依不饶：“你一天看那么多病人，怎么可能全都记得住？少来推脱，还我娘的命来！”
玄七见事态不对，立刻护在了夏倾月的面前。
夏倾月冷笑道：“每人脉象不同，如同长相一般，身为郎中，我自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中年人不听，吵嚷声音越来越大，身后聚集了许多人，不了解事情始末，便听信了他的话，将夏倾月围在中间声讨。
夏倾月一开始还能勉强应付，人一多，便没人听她讲话了。
只剩玄七苦苦撑着，让人无法靠近夏倾月。
眼见快顶不住了，玄七忙道：“翠衣，你快去把王爷请来，我快撑不住了！”
翠衣应了一声，连忙去找厉暝池。
人群越聚越多，玄七也在人的推阻下，踉跄了好几步。
夏倾月更是被挤在中间，看不见人。
推搡之中，夏倾月只觉一阵锐痛，低头时却见胸口处，竟被刺进了一把匕首！
玄七一声惊叫，人群见夏倾月流了血，便立刻散去，谁也不敢上前。
厉暝池匆匆赶到时，便看到夏倾月缓缓倒下，地上流了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