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4章 控神

我顿住。他要清理谁？

赵磊骤然拔魂刃：“他要杀你。你现在是环核。”泠渊眼神骤变，“他要吞你，替环定主。”

我一瞬明白。

黎烛，不是“敌人”。但他也绝不是朋友。他是六玄族失败的“补印体”。

他被囚在残界之中三百年，熬成一盏火灯。如今终印破底，他来“接管”。

可他要以我之魂，祭他之位。我猛地一咬牙，双掌合印，镜月魂链在背后轰然张开！

“你不是唯一的补环者！”我低吼！“我自己，也可以补！”

黎烛微微一顿。

他没有动手，却轻轻一指我额头。“你有魂。但你魂不是圆的。”

我怔住。他继续低语：“你逆印之核，是碎印熔铸。它生来……不为归一。”

“它，是用来撕开的。你，注定斩环，不补环。你不是锁。你是……刀。”

那一刻，我头皮发麻。镜月印再次燃起。

我的意识开始剧烈动摇。“你若继续撑印……”黎烛声音平静，“你只会毁了整个归印之环。归一者，将失。终印，将毁。印界，将崩。”

赵磊却冷笑：“崩就崩了！六玄族自己都锁不住的东西，我们凭什么补？你三百年在里面爬着，我们三百年在外面死着！你算老几，想补环就得拿命换！”

黎烛没有回嘴。他只是一步走下裂谷。

红焰所过，魂链纷断。他的手，指向我。“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让印。”

“要么毁环。你选。”

我望着他，魂火几乎要烧进舌根。

泠渊低声说：“你不能动。你一动，它就选你了。你若定主，你便不归。你若归，它便不成。”

我闭上眼。手在抖。一条路，是拿我来补“终印”。另一条路，是彻底毁掉“归印”这场注定失败的局。

两条路都不是活路。黎烛在等。赵磊在看。泠渊在压。

我脑海中浮现那把断刃岚夙的月魂刃，还插在阵心。

我缓缓开口：“我选第三条路。我不归，也不毁。我把这环拔出来。带走。”

黎烛站在裂谷边缘，魂焰绕身，身形如燃灯。他没有继续逼近。

只是低头，从灰烬中缓缓拂出一件长袍。那袍子，一半是骨色，一半是血。

中间一道缝线，似是用活魂缝合，仍隐约能听见咒语的低鸣。他披上袍的刹那，整片魂地都沉了一寸。

不是落地，是跪下。赵磊低骂一声：“这是……主祭衣。”

泠渊身形微颤，终于失声：“你不是封守者。”

黎烛没回她，而是抬手，从焰中取出一柄断刃。那刃已无锋，只有一段烧灼的柄骨。

柄上却铭着一段被灰火烧焦的魂咒：

【逆，命】

我心头一震。

“第十印。”泠渊声音微颤，“你是……逆命印者。六玄族曾设十印，但第十印从未公开。那不是归印的正印，是祭印。”

赵磊惊声道：“你是……六玄的主祭？”

黎烛这才抬头，看向我们所有人。眼窝中那团魂火微微闪动，忽明忽暗。

“我……曾是。”她开口，声音第一次变了，是女声，低柔，却冷过刀锋。

“六玄族主祭首，持逆命印，为终印残环之主。我，本是印界的最后一道序。”

“不是敌，也不是守。我是结。”

她一步踏出，破刃贴地，发出一声像骨头被磨断的轻响。

泠渊脸色变了：“不对……你不是黎烛。黎烛，是他。”

“你，是谁？黎烛，是我在人间留下的名。”她低头，魂火舔过额前发丝。

“可我真正的名，早在逆印刻下那一日，就从六玄族谱中被抹除。他们封了我，囚了我，剜我灵珠，焚我印核，以为可以灭掉第十印的意志。”

“可他们忘了，逆命之印，不靠核存。它靠魂承。”

她将断刃插入地心，一寸寸将那早已塌陷的残环勾起。“你们看到的归印阵，九印环图，所谓献主归核、印合归一……不过是……他们为我造的第二印壳。”

我背后冷汗涔涔，魂链再也压不住，几近爆裂！

“你是说归印计划，是为你一个人设的？是。”她语气平静。“我是残界造出的第一位宿体。六玄族九印计划，是为了造出魂核匹配的容器。”

“可惜，他们最后怕了。怕这容器，一旦逆到头，连他们自己都得被封。所以他们停了计划，封了我。而你们这些所谓印者只是一批批调试试材。”

那一刻，我只觉得整个归寂之界都在“回响”。那些被我们以为是真命者、选中者、承印之人……不过是某个失败计划里的“变量”。

赵磊脸色死白，一言不发，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愿再翻的旧事。我咬牙站直身子，魂珠依旧震颤：“你来是要做什么？接印？重铸印界？还是毁了这一切？”

她摇头，语气无喜无怒。“我不是来毁的。我来，是续印。将这环，补完。补完之后，印界可归魂序。可不再乱流印者。可不再有……你这种斩环者。”

她最后那一句，是看着我说的。她手中破刃轻轻一震，一道极古的魂火，从刃柄中升起，投在地面。

印影浮现。一座“完整”的十印环图！十道印脉，九魂核，一主源！

我心脏“咚”地一跳。这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残环。这是原始构印时的印魂全图！

“这，是原型。”她道。“六玄族原本要构的，不是归印。是界印。是能封灭天外、定界魂序的一环。我，是主序。你们，是遗骸。”

我缓缓退后一步，咬牙：“可你被封印三百年，是因为你失控。你承不下。你，是个错。”

“不是我失控。”她忽然抬头，那团魂焰猛地变得刺目！“是他们自己怕看见成功。怕我若真成了，就不再听他们的血统命令。六玄族的败，不是败在力量。是败在了自以为能控神。”

她语调低得像墓室底下的呓语。“他们要的是印之下的神。可我，成的是神之上的印。”

赵磊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如烟：“你现在……要我们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