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始

飞雪棉棉，漫街的白铺天盖地，京城的繁华似乎短暂的被掩埋起来，但城边那处阴窟依旧无半分光亮，零星的木板挡不住冰雪的凌冽，或许他们并不需要阻挡，那些冰雪似乎都是老天给他们的恩赐，拢一拢，融化了便是一汪救命水，比凿冰河来得快很多。

寒窟里的人不少，聚在一起竟将这漫漫白雪劈开了一处断裂，奈何凛冬之迫，没捡到多少布头，在看不见的地方，不着寸缕的人们已经不成人样，他们只能眼巴巴望着寒风吹进来的地方，等着裹着烂布条的他们回来，糠谷野菜或是青稞白汤，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她从黑乎乎的人堆里钻出来，不知道有没有惊扰到他们，她一直跑，一直跑，熟练地钻进一户人家的狗洞，颤颤巍巍偷了件衣服，或许是衣服吧，为了不让发现，她继续跑，天就要黑了，她也不敢到城边的破庙休息，她知道，那些破庙都是流浪汉划分的地盘。

她躲到一个包子铺后边，包子铺大娘每天很早很早就要起来做包子，她可以帮大娘烧柴火，大娘嫌她脏不让她碰包子，但是可以让她帮忙烧柴火，也能暖和暖和，不至于冻死，大娘看她干活利索有意无意护着这个小姑娘，晚上在院门口睡一觉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邻居说大娘好像养了一条狗，大娘说我连养活自己都将就，哪能养起狗啊，她比狗省事，不用喂，好活。

天蒙蒙亮，她烧完柴火，紧赶慢赶去了买卖市场，市场里已经有了好多好多人，整整齐齐跪着供人挑选，她不跪着，她知道好东西等是等不来的，寒窟里的一片破菜叶子都靠抢，她比所有卖自己的人都瘦小，可她比谁站的都直，不知道过了多久，来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嬷嬷，点了好几个人。

不知道有没有点她，反正她混上了马车，这是她第一次坐马车，缩在角落里。

马车的帘子不停的晃，时不时会有冷风钻进来。

下车时天已经黑了嬷嬷点着卖身契，一脸阴沉得看着她，没等嬷嬷问话，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嬷嬷，我不要钱，不用您卖，我什么都能干，您说什么我都听，只求嬷嬷赏口饭吃！”

“我家主子可要求了下人的数量，没有你多余的饭吃。”

“不用多余的饭，姐姐们均给我一口就行，我好养活，我能干活，姐姐们的活都可以给我，干什么都行。”

“小姑娘倒是会说，试试吧，说好了，没钱，吃饭给你一口，其他的自己想办法，活得干，府里不养闲人。”

月黑风高，丫鬟房的桌子角落，她抱着嬷嬷给她的满是霉味的衣服，睡了她长这么大最安稳的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