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明白
“谢谢……”
纳兰嫣然的声音很轻,眼神不复往日的光芒,眼神溃散的看着眼前逐渐被摆满菜肴的桌子,麻木的夹起一块鱼肉,筷子带着鱼肉凑到少女嘴前,可是两滴不知趣的雨点侵染了色香味俱全的鱼肉。
少女慢慢的抬起脸来,原本有些煞白的俏脸不知何时涨红起来,泪珠从眼眶中慢慢涌出。
‘为什么要哭,别哭啊。’
纳兰嫣然想自己明明脱离了令人作呕的指腹为婚,离开了束缚自己的鸟笼,自己作为云岚宗少主以后也会生活的很好,为什么要哭,有什么好哭的?
泪水平等的打湿了纳兰嫣然送到嘴前的食物,在她的眼前彻底模糊以后,她索性停下了筷子,想起面前好像还有一壶酒。
她没有喝过酒,长辈们都告诉她她现在还小,喝酒不好。不过古河长老有一次说过,喝酒可以让人暂时忘记悲伤,东方墨师兄以前也常常独自一人喝酒。
她不想再回忆什么了,她一把举起酒坛,作势就要就着坛口往嘴里倒,不过被一只手稳稳地抓住,是对面的颜良。
颜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为纳兰嫣然倒了一杯酒,他是一个嘴笨的人,也许他可以把宝友们骗得倾家荡产,但他就是不知道如何安慰别人。不过倾听总是一种选择。
纳兰嫣然接过酒杯,一口全部焖下,辣口的酒液刺激着食道和肠胃,让小姑娘一下子咳嗽了起来,但是她只是缓了一下,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原来酒这么难喝啊,但是这股热辣辣的感觉好像真的能让人不去幻想呢。’
包厢里没有说话声,有的是筷子与餐盘的碰撞,酒杯与桌子的接触。不过无言很快被打破,纳兰嫣然有些迷迷糊糊的说了起来。
“他们原来不是这样的。”
“爸爸小时候会带我出去玩,会用他的胡子来扎我,会让我骑在他脖子上,会给我买好吃的,会在妈妈教训我时和妈妈拌嘴。”
“他教我读书,教我不能随便欺负人,教我以后要成为一个像妈妈一样的女孩子,他为了我能进入云岚宗修行还跑了很多地方。”
“爷爷也是,以前他常常给我买爸爸妈妈不让我吃太多的零食。在爸爸妈妈责骂我的时候会护住我去教训他们,会给我抓好玩的魔兽……”
纳兰嫣然喝醉了,她有一些话都开始前言不搭后语,不过她一直在回忆那个无限美好的家,一直在回味那爱她的家人们,没有一点对他们的谩骂。说到底纳兰嫣然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子,又能有多恨他的家人呢?她在为家人们找补,说不定一会爸爸和爷爷就会来和自己道歉呢?
她靠在椅子上,以前那些和蔼的家人和几小时前那些狰狞的面孔不断在她眼前摇晃,她不知道哪一副才是真正的样子。她是一个高傲的人,她从知道自己的婚约开始就打心底里讨厌。
不是因为萧炎变成了废物,如果自己喜欢,是废物又怎么样呢?而是自己作为婚姻的当事人居然一直不知道这件事!指腹为婚,这是很寻常的事,甚至是自古以来的事,但是她不喜欢!难道一直如此便是正确吗?
她也知道自己退婚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妥,现在想想完全有更加平和的手段,她有些后悔,她后悔的是退婚时候的不过脑子,而不是退婚这件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原本以为自己的爷爷和爸爸在听到这件事之后最多是责骂自己几句,最多就是带着自己上门赔罪,可是呢?一个个都说为了家族利益为重,自己是人啊!自己是有自由选择怎样生活的人啊!
在沉默之中,纳兰嫣然不知何时睡着了,颜良发现了这一点,他轻轻的扶起纳兰嫣然,来到了海波东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上,向米特尔家族驶去。
“哦呦~你小子不赖嘛,还绑了一个小美女回来。”
海波东对着把纳兰嫣然安置好的颜良打趣道,颜良也没在意,和海波东说起了今天的事情。
“嘛~你说的这些事情在加玛帝国,不,在斗气大陆都是很常见的现象。”
海波东说着,端起茶杯。
“包办婚姻,恃强凌弱,杀人放火……这些在这片大陆上时常发生,说白了这些都是强者对弱者的欺压。只要这片大陆还存在不受约束的‘强’,那么他们就会一直存在。”
“这就像是……吃人,对,吃人!强者不断的‘吃掉’弱者,如果不这样做他们就会被其他人或者更强者‘吃掉’。同时他们也在害怕弱者‘吃掉’同类来把他们反噬。吃人,就是这片大陆的真实面貌,你要么吃,要么被吃。”
颜良有些意外的看向海波东,他从未想到有一天会在异国他乡听到这番话。
“那么能不能不吃?”
“不吃?整个世界都在吃人,包括你我也不例外,你说不吃,那你面对的可就是全世界了。”
海波东看了颜良一眼。“如果是以前的云山,他会和你有许多话题的。”
海波东摆了摆手,没有再说什么,独自走出茶室。
他以前也不屑于这套理论,直到修为被废,独自一人在大沙漠中,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他看到了他以前不曾看到的,他知道了他以前能站在云端,是无数的人被垫在他脚下。
看到海波东走了出去,颜良孤寂的内心有了满足,他有朋友,有家人,可是他从来不敢把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说出来,因为他怕,他怕在他说出那些话之后,他们会以早已为平常来回应他。
海波东的存在让他知道自己至少不是独自一人,即使海波东不愿意多提这些,但是他至少知道,关注,思考过。一开始。这就够了。
他看向【直播商城】里面自己一直攒钱的物品,有了它就有了“子弹”,剩下的就让“子弹”再飞一会儿吧!
颜良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了一个半成品的傩戏面具,用精神力附着在刻刀之上,一刀一刀的雕刻着它,那是一个头上有着一道金箍模样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