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怒中错刘红兵撞人,息事端沈知言更张
愤怒,慌不择路,刘红兵撞了人。
剧场正是上人时候,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所以伏尔加立时就被人围了。
“杀人犯!”
“有车了不起呀。”
“下来!”
……
红漆似血,群情汹涌。
白车,红漆,在剧场门口路灯的照射下,是那样的刺目,于是引起了更大声讨,不远处执勤的民警忙跑了过来。
呼吁大家冷静。
这时,沈知言闻声赶来,挤进圈子一看,无瑕顾及其它,立时俯身检查伤者。
“疼吗?”
伤者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仍清醒,不过却一脸的惊恐,似乎仍处于肾上腺素控制中,沈知言的话她听到了,却茫然的不知如何是好,点头又摇头。
“疼就告诉我。”
手上不停,嘴里询问,很快弄明白伤情,见只是腿骨骨折,长舒了口气。
“大家让让,救人要紧。”对跟来的易铁头道:“李医生在吧,喊她过来。”
易铁头转身就走。
李玲是宁团随队保障医生,只要有演出,她必然随行,主要做团里骨干的营养顾问和日常保健,各方面都有几下子,属于多面手。
沈知言能做接骨,但有宁团医生在,委功于她,有助于宁团从这件事里面抽身——没错,由于刘红兵的任性与鲁莽,原本只是哥哥出手,惩治狂蜂浪蝶,以非常手段揭发不正之风,通过社会影响把刘红兵拖入麻烦,逼刘家出面干预的事,复杂化了,他得考虑后路。
第一优先,自然是把易青娥和宁团从这恶性事件里面摘出来,减小影响。
剩下的,就是他与刘红兵了。
但毫无疑问,最麻烦的是地区行署里的刘副专员——刘红兵他爸。
有那些字,这车的主人必然倒霉。
刘副专员也好不了。
摊上这倒霉儿子,最稳妥的办法,其实是和车的主人联手,把刘红兵推出去承担所有,然后回头收拾沈知言和宁团,可他们会吗?
李玲很快过来。
肾上腺素的控制下,伤者没怎么感到疼痛,只是人恐惧得很,沈知言好言安慰着,趁不注意,极隐蔽的,一把就正了骨,随即一边给李玲讲解伤情和事由、应对,一边从袖口抽出根针来,顾不得藏拙,连刺几个穴道止痛。
李玲了然,马上接手,用带来的藤棍和绷带做简单包扎,以稳定伤情。
剧团里棍子很多,此时正合用。
“想不想脱身?”
沈知言低声问已经懵了的刘红兵。
“我……”
“想脱身,就把所有事情扛身上。”
“怎么扛?”
“车是你瞒着人私下开出来的,与车主无关;上面的字是我写的,与他人无关;你来宁团是看戏,不是追女人,与青娥无关,咱俩因……数天前于会场争买一条狗结怨,今晚恰好又碰到,于是再起口角,起了冲突……”
刘红兵不笨,立时想明白了其中根由,一点没耽搁,马上点头道:“好。”
“给这姑娘家里多送点钱。”
“好。”
朱继儒跟前来看戏的熟人借了辆吉普车,沈知言小心翼翼把伤者托上车。
随后就简单了。
事故发生时,民警就在不远处执勤维持秩序,肇事过程一目了然,责任判定很快,之后就分出一人把车开走,分出两人把刘红兵带走问询。沈知言简单和朱继儒说了不让剧团和易青娥卷进来的想法,让他给团里人统一口径。
“你怎么办?”
“伤者无事,刘红兵无事,我自然也不会有事,团长放心就是。”
“那好。”
朱继儒点头,忙去稳定局面。
演出还要继续呢。
“剧团去医院个人,慰问下。”
沈知言追了一句。
朱继儒摆摆手,示意知道。
沈知言在剧场外面抽烟等结果。
事情想复杂了。
刘红兵太不经事。
早知这样,还不如直接扣车,逼那刘副专员的人过来,当面锣对面鼓,一二三四把事情说清呢,真是关己则乱。
哪怕把车砸了,烧了也好呀。
如今却简单复杂化了。
不大会儿,米兰过来。
“没事吧?”
“你问我,还是刘红兵?”
“后悔不?”
沈知言摇头,“青娥那边呢,没事吧?”
“青歌在呢,没事。”米兰也摇头。
又埋怨道:“一碰到青娥有事,你就不管不顾,又是泼漆又是扔钱,何苦搞这么大?”
“不止青娥,你也一样。”
“我有那么重要?”
“当然。”
“你就哄我吧。”嘴里这样说,米兰还是倚过来,把脑袋靠沈知言肩膀上。
“真好。”
心里琢磨着事,时间过得很快。
直到演出散场,也没见有人过来找他,公安没有,刘副专员也没有,白等半宿,真真是大为出乎沈知言的意料。
李玲倒是回来了。
“人怎样了?”沈知言问。
“你那手法很有效,不要紧。”
李玲瞟了眼倚着沈知言打瞌睡的米兰,说:“你怎么还会这本事?剧团的人都在传,胡三元的膏药很灵,原我还不信呢,现在我信了,是你给的吧?”
“久病成医,我就懂点跌打损伤。”
他说这话,也算站得住脚,青娥青歌她们练踢枪,浑身伤痕累累,身为宠妹狂魔的他,学点治伤手段,很正常。
“谦虚。”
米兰醒了,见李玲也在,有些不好意思,李玲促狭道:“哟,打扰你了。”
“……没,没,我有些累了……”
米兰强抑羞意,若无其事撩发丝。
李玲打趣道:
“怪不得,我说呢,睡得真香,是不是比宾馆的床还舒服?真有你的。”
米兰羞不过,起身扯李玲,“咱走吧。”她看见易青歌和易青娥过来了。
“一起吧。”
沈知言也起身,拍去屁股上的尘土,这时,易青歌她们正好过来。
“收队了?”沈知言问。
“收了。”
易青歌说:“铁头他们很快过来。”
“四狗哥,”易青娥问:“撞人了?”
“不是我。不过人没事,李医生刚从医院回来,一两星期就能出院。”
“那,我明天去看看她。”
“行。”
第二天,他们去医院。
伤者叫王红,街道工厂职工,和男朋友出来看戏,遭无妄之灾,不过也算因祸得福,事发时男朋友为自保推了她一把,断条腿却躲开一渣男,不算亏。
刘红兵信守承诺,王红被安排得好好的,补偿的钱也给了,另还给王红弟弟也安排了个工作,可谓是极有诚意。
见俩角儿来看她,王红激动不已。
扯着易青歌的手,说这说那,显然更喜欢易青歌多些,沈知言忽然想起,楚嘉禾似乎与易青歌最好,有些形影不离的意思。
顿时有些怪怪的。
这时门响,进来一中年时髦女人。
提着不少水果。
“你是王红吧?”
王红抬头,“你是……”
“刘红兵是我儿子。”
“哦,阿姨,您坐。”
王红让母亲挪凳子过来,沈知言见此,推说有事,告辞出来没走多远,那时髦女人又追出来,“你就是沈知言?”
“婶子好。”
“别,我可承担不起,刘红兵的事,咱说道说道。”
“那您贵姓?”
时髦女人直当没听见,自顾自的说:“事情不能就这样了了。”
“正确,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女人看看易家姐妹,随即就锁定了易青娥,“你就是那唱白蛇的女娃?”
易青娥惯常的装傻,手背掩唇笑。
看着白痴一样。
“我原以为,唱戏的,那都是化妆化出来的好看,平常也就那样,不想还真让红兵给说着了,果然是没化妆比化了妆还好看呢,亲蛋蛋一个,可你一唱戏的,又没多少文化,得学会自重……”
不待易青歌大怒怼人,沈知言打断时髦女人道:“我说这位,自家养的猪不看好,反倒怪人家无辜的白菜,不顾身份信口雌黄,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我还真有点佩服刘副专员呢,碰上你这样的倒霉媳妇,常人早就坟头上长草了,他却还活蹦乱跳的,真厉害呢。”
“呵,”时髦女人冷笑,“牙尖嘴利,还没说你的事呢,毁坏公家财物,够你喝一壶呢,等着吧,有你受活的呢。”
“那车是公家的?”沈知言吃惊,“我还以为是你家的呢,公车私用,慷国家之慨,公款泡妞,刘副专员好家教!”
“你……”
“北山虽小,可也不是你刘家能够一手遮天的,就算你们厉害,能够为所欲为,可弹丸之地称雄,也不过如此,当真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们?我劝你还是消停些,别给你丈夫招祸,到时后悔都来不及,哭都没地方。”
说罢,不再搭理这女人,唤上易青娥她们离开,独留下那女人张嘴结舌,风中凌乱。
傻丫头伸舌头,“四狗哥,你怼人这么厉害的呀。”一副极佩服的模样。
“又装不是?”易青歌拍她脑袋。
“四狗哥,你看我姐……”
“好了,别闹,咱们回。”
远处的易铁头见沈知言招手,忙驾驶着一辆极外形特别的白色小巴过来。
沈知言拉开车门,三人鱼贯而入。
“回剧团。”沈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