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梦/现实

砰——砰——砰——.......

柔软韧性的触感牵连着男子无规则地颤动着。

我很久很久以前就思考过这个问题：进入了梦境后现实中的我是否已经死去，而梦境中的我随之苏醒。未曾改变的自我开始活跃于不同于现实的世界，也就是睡梦中的世界。每当梦境愈加接近于真实，现实中的我随之苏醒而不知梦境中我是以何种姿态再次长眠。

看来现在是梦啊。

定安随即睁开了沉重昏黑的双眼，也终于明了了束缚着自己的熟悉触感。

四面都是血肉。

血肉混杂着形似内脏的肉块有条不紊地上下微微起伏着，青色的血管如蛛丝般依附着其表面显得格外狰狞。

定安从凸起的血肉中站起身来，缓缓打开了同为血肉组成的房门。

暖暖的，软软的触感。

门后的房间格外宽敞，却一如既往。

墙壁上的血管延伸到屋中央的凹陷中，不断向其注入新鲜血液，形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血池”。

池中，一位少女一丝不挂地浸泡在池中心，血水随着少女沐浴的动作而荡漾。

定安慢慢靠近，生怕惊扰到沉浸在其中的少女。

少女一头雪白的长发因被血水打湿而显得绯红，血珠顺着少女洁白如玉的肌肤滑落，留下一道道血痕。在这由丑陋血肉筑成的地狱，沉浸在其中的少女宛如一株盛放的曼珠沙华亭亭玉立于世间，周围的狰狞丑恶之物反衬出她妙曼精致的身躯。

“嗨~嗨~~好久不见哦，大叔~”少女瞧见了缓缓靠近的定安便雀跃地打着招呼，兴奋的小手仿佛要飞起来似的挥舞着。

胔，我这样称呼她。丑陋的肉块滋生的少女，在与她有关的梦境中总是以映入眼帘恶心血肉组成的一切开始。当然，她是这狰狞舞台唯一的一股清流，不排除她以这种方式来衬托自己并不存在的美丽样貌。

“有烟没你这儿。”定安走到池子边缘缓缓蹲下注视着池中天真无邪的胔。

“没有。”

“啧。”

定安转过身去，盘腿坐下不愿再多看对方一眼。

“还在想念那个小妮子啊~”胔不知何时换上一袭白衣，悄然无息地靠近了定安。“我也好久没见到她了~”

“你知道她？”

“但凡与你有关的，我们都知道。”

定安嘴角一抽，尴尬不语。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勾了你的魂儿，在那种环境你俩也能......”

“够了够了，你对她的离去有什么眉目么？”定安连忙打断准备滔滔不绝的胔，以免其揭了自己不堪的老底儿。

“嗯......我们能有身形首先是基于你的想象，而出现的频率在于你近来对我们的执念。按理来说你天天对那妮子朝思暮想的应该是她出现的次数越多啊，可她就出现了一次，不应该的啊。”看着眼前颓废的定安百无聊赖地将血肉地面扣出一个个血窟窿，胔顿感无奈。“你要是一直这个状态会让那几个家伙很难堪啊。”

“你说得好像我想变成这个样子似的。”定安不耐烦地站起身来冷笑道。“走了，和你这样的怪胎呆在一起怪膈应的。”

“我帮你。”

“免了。”说罢，定安一头扎进了面前的血池。唯留胔一人静静的坐在这腐败肮脏的空间。

铁锈味掺杂些许甜味的液体充斥着口腔，任凭自己的身躯渐渐下沉，意识在窒息中逐渐消亡。

胔望着池中逐渐消散的涟漪，顺手从地上挖下一块蠕动的肉块大口咬下，一抹苦涩随之浮现于面颊。

“我们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

伴随着阵阵鸟鸣，阳台上熟睡的定安睁开了双眼。

约莫着四五点，天还未明，楼下的早餐店早已为开张做着准备。

定安挣扎着坐了起来，点上一根烟以此来缓解宿醉的不适。

平时这个点应该下楼给老妈买早餐的，奈何昨天剩下的零钱被混混要去了。

将做好的饭菜放进锅里保温后，定安习惯性的留了张便条在餐桌上。只是提醒母亲早餐的话语。

自己房间散发着与往常不同的阴冷，这不禁引起定安的注意。

“空调没关吗？”定安喃喃道，平时自己应该挺注意的来着。

打开房门，一股寒气迎面而来，随之而来的是自己被扑倒的失重感与肩膀上传来火燎般的刺痛。

“艹！”

一脚将来者踹开后，一阵困意袭来。记忆在对方通红的眼眸注视下戛然而止。

混乱之后是一片寂静。

半晌，定安微微睁开了双眼。

不熟悉的纯白天花板，不是自己家。

空气中弥漫着不适的味道，再熟悉不过了，是医院。

定安挣扎着坐起来，才注意到床边趴着的女人。

虽已步入中年，但岁月还尚未偷走她在自己眼中绝美的容颜。

她自己最在意的人儿啊。

“妈，妈——”定安轻轻晃动着熟睡的母亲。

“嗯？小安，你终于醒了？可担心死妈了——”

“妈，我没事。”定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上班不耽误了？”

“请了一会儿假，刚刚大夫说你是贫血导致昏迷的，以后可不能不吃饭了，天天照顾我和妹妹却不对自己好点.....”

“我没事。妈你去上班吧。”

看着自己儿子这个模样，张彦黎不免心疼起来：

如果自己几年前对孩子换个态度，定安就会依旧像儿时般那样活泼开朗了？

咬伤自己的那玩意绝对不是正常的人类。不过定安早已想好了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