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月光的黑莲花
送走粉头子,张建的刑侦组带回了关键人物-半年前曾上门维修赫家空调的李师傅。
兰怀安倚在落地窗前,月光倾泻在他身上,给他挺拔的轮廓镀了层水银。他屈指叩了叩耳麦,肩膀上的警徽在黑暗中闪过冷光:“猴子!通知看守所明早六点放郑清辉”他抓起内线电话“派三组轮班盯梢”
“明白!需要用新型GPS吗”
“把技侦处新到的纳米级追踪芯片用上。”兰怀安从鼻腔哼出笑音,风越大越要撒好网。
修空调的李师傅说半年前他带着徒弟去赫一舟家检修空调,小徒弟背包里来回都装着一面镜子,
老师傅问起,小徒弟嬉皮笑脸的说辟邪。
听完,兰怀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就是在这时换的”
邢健找出小徒弟的材料,原来还是个惯犯,上个月刚因为入室盗窃被拘留
(审讯室)
白炽灯管在少年犯油腻的额头上烤出细密汗珠,他盯着桌面全家福照片,喉结像卡壳的齿轮上下滚动:“那人戴着GUCCI墨镜,但左耳垂有颗红痣...”少年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嗝“跟、跟电视里那个鉴宝专家薛...”
“薛杨?”邢健突然将整叠照片拍在铁桌上,金属撞击声惊得少年蜷成虾米。
第八张照片里,西装革履的男人耳垂红痣在闪光灯下宛如凝固的血珠。
兰怀安盯着同步监控画面,指间香烟在烟灰缸边缘磕出个新月形缺口。当“薛杨”二字从少年颤抖的唇间迸出时,他后颈寒毛突然炸起,伦敦时惊鸿一瞥的侧影终于浮出水面。
在这些大家族老黄历里薛杨算是幸运的一个,他明面上是香港冠发薛氏集团的继承人,实际是二老爷在外的私生子,当年薛太太和儿子在泰国遭绑架撕票,才有了后来薛杨和其母亲的风光无限。
他早年孤苦,认祖归宗后随母亲移民英国,也是个争气的,以优异成绩进入英国剑桥,是圈内有名的纨绔。
警局法医实验室:
兰怀安将尸检照片甩在金属台面,不锈钢解剖台的反光映出他泛青的下颌线:“全市布控四十八小时没摸到郑清辉半片衣角,指挥中心的脸还要不要?”
“技术科在第二凶器握柄夹缝提取到纳米级皮屑。”戴着乳胶手套的刑警递来光谱检测报告,“正在交叉比对数据库,但...可能需要军科院支援。”
兰怀安突然按住无线耳麦,刑侦指挥部频段传来电流杂音:“A组全员撤回,重查赫一舟社会关系网。我要他最近六个月的手机基站定位、银行流水记录,还有——”他停顿半秒,“精神病院监控录像带原始母盘。”
七十二小时后,物证室铅门在液压声中开启。
“兰队,仁和疗养院的就诊记录。”猴子调出全息投影,神经影像图上,赫一舟的杏仁核区域闪烁着病理性红斑,“DSM-6标准确诊的精神分裂,但药房没有对应的奥氮平处方记录。”
“让C组重新梳理死者家族医疗记录。”兰怀安突然将死者全家福拍在白板上,“赫老爷子临终前半年换过三次主治医师,我要知道最后那位突然移民菲律宾的心脏科专家,给过什么特殊医嘱。”
技术科突然切断主灯,三维建模的凶器悬浮在会议桌上空。染血的道教法剑泛着幽蓝反光,刃部微米级磨损与死者赫老夫妇颈动脉切口完美契合。“但这里有个悖论。”邢健摘下金丝眼镜,激光笔穿透虚空中的指纹图谱,“本该握剑的赫一舟掌纹被漂白水腐蚀,而密室中发现的七星剑...”他调出另一组数据,“却嵌着郑清辉的右手环指螺纹。”
兰怀安扯松领带:“第一个现场是完美的激情犯罪,劈砍角度暴露不受控肌张力;第二个现场...”他猛然放大剑柄端血渍,“是精心策划的死亡艺术品。”
“药检科最新报告!”法医撞开门的瞬间带进穿堂风,“赫一舟血液里NMDA受体抗体超标七倍,这种自免疫性脑炎患者会产生被迫害妄想...”话音未落,兰怀安已撕开证物袋,抗精神病药铝箔板的冲孔边缘在桌面拼出残缺日期:“他断药时间正好是案发前72小时。”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大家纷纷讨论起来
有警员忽然惊呼“张丽就是市三院的护士啊”
“张丽还没抓住吗?”兰怀安坚信要解决以上问题非张丽不可
“已经找到她的踪迹正在撒网”猴子赶紧汇报
这时会议室的门猛地被推开
“兰队兰队,有郑清辉的消息,他今天特别不寻常地开着车在市内绕了两圈后直奔昀泽山!”
“薛杨在昀泽山有产业。”
“兰队我们查过没有啊。”
“记在他奶奶名下,你们当然不知道。走吧,去会会这对师兄弟。”
匆匆结束会议,一行人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行驶着,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窗外渐渐飘起毛毛雨
“兰队我们要申请搜查令吗?”
“没时间了”兰怀安知道这哥两的新仇旧恨,这次见面可能是赫家灭门的关键
车停在半山上一栋浅黄色的独栋别墅前,
兰怀安下车打个电话后
别墅外的黑色铁门缓缓开启,管家带着保姆忙上前来打招呼
“兰公子,老夫人在后堂礼佛,你在花厅稍坐?”
“晚点我会跟老夫人问安,少爷在哪里?”
“后山陪朋友。”
兰怀安身后两名同事互相看一眼,传闻兰队有点东西,果然。
“嘀咕什么呢,跟上!”
三人快步向后山走去,
在山涧的一处凉亭下,一黑一白两人静静对视
“薛杨你的手段还是这么不堪!”郑清辉一脸惋惜
薛杨松开阿玛尼西装的铂金袖扣,指尖掠过郑清辉白色T恤领口:“玄逍教我的七星神引术,用在赫家这局可还精妙?”他忽然扯开衬衫前三粒纽扣,胸膛狰狞的刀疤在闪电中跳动——正是十九岁那年他带他杀出缅北时留下的印记。
郑清辉的七星剑骤然出鞘,剑穗铜铃震碎檐角蛛网:“你用湘西尸匠的陪葬镜替换八卦镜时,可曾算过镜面煞气会引动赫一舟的离魂症?”剑锋擦过薛杨耳垂,斩落一缕混着曼陀罗香气的鬓发,“你这叫造孽知不知道?!别叫我玄逍,你不配!”
薛杨突然擒住剑刃,鲜血顺着阴阳鱼纹滴落成阵:“玄逍道长这副清高模样,倒比当年在缅北替我吸毒血时更动人。”他舔舐掌心血痕,忽然拽着道袍将人抵在亭柱,“你的人你的命都是我的!”青石板上两道影子在雨帘中纠缠如太极双鱼。
郑清辉甩开他一脸嫌弃“何必师兄大费周章,你要报复我就直接说”
“死是最简单的,可我要拽下你这一心向明月的皎洁无暇!扒开你一身阳春白雪的清清白白
你不是嫌弃我家族土夫子出身势力铜臭?你不是厌我心术不正心狠手辣?那就一起脏吧!
你瞧一枚地里出来的镜子就把你害得如此落魄”那男子揪着他的领子吼
“你能害上我,我算你能耐,可赫一舟全家何其无辜?你出手就是灭门啊!”郑清辉一脸心痛
“无辜,呵呵!玄逍,你看人还是这么老眼昏花呀,但我很喜欢这么玩”薛杨笑得如阳光般灿烂
郑清辉看着他的笑容,那么好看却那么刺眼“你让我恶心!”
“那我告诉你,你即便是这世间最纯净的白雪也要为我化作污泥!”
说到这里,郑清辉已经忍不住跟他扭打在一起。
这边躲在树后的三人竖着耳朵不敢漏掉一个字
他们握紧配枪“头儿,七星剑都见血了”
“再等等。“兰怀安指节扣着枪柄,目光锁死薛杨公文包,“让子弹飞会儿。“
亭中骤然传来重物坠地声,薛杨踩着七星剑俯身,指腹摩挲郑清辉染血的唇角:“玄逍受不住了可以求我”
“你有气,直接冲我来,累累血债你怎么还?”
“人又不是我杀的!”薛杨一副无所谓“不过做个实验,试试这百年前的古董好不好用。”
“你没动手?换下的是慑魂镜吧,跟你直接动手有什么区别。”
他转身从鳄鱼皮包拈出一面镜子,“这是你亲自开光的义乌八!卦!镜!我那一枚正是清代湘西术士陪葬的物件流失海外被我用六位数拍到手。”
郑清辉看疯子一样看他“平常百姓人家图个家宅平安义乌的足够用,你!你为了争一时意气!你用个文物去做法?!”
树后的兰怀安看到薛杨拿出镜子,示意手下收网!
三人一拥而上,围住薛杨
薛杨大声质问“兰怀安这里是我的别院!你私闯民宅还想逮捕本少爷?”
兰怀安含笑“私闯我自然是没有胆量的,是老夫人愿意见我”
“你骗我奶奶?!”薛杨瞪着兰怀安
“说正事,跟我走一趟吧!”
薛杨冷笑“你算老几?跟你走凭什么?”
“凭盗窃!你指使他人入户盗窃”兰怀安面无表情指指他手里的镜子
薛杨无所谓地摊摊手“就这?我堂堂大少爷我盗一面义乌镜子?”
“是啊我也很奇怪,可赃物不正在你手里握着?”兰怀安也是一脸求教的表情
“你给我等着!”看着薛杨被带走,兰怀安拉起郑清辉。
“一掷千金,灭人满门也要诬陷你,道长,修行人不是不拉仇恨,不造孽吗?“
清辉道长肿着脸“兰大队长是等我被打成猪头才出手?警官不是要保护良好公民。“
“你是不是良好公民还真不好说!跟薛杨啥相爱相杀的关系啊”
“他是我的黑莲花?你满意不”
兰怀安一脸了然于心“我看你更像他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