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要轻视任何人
研究院开学典礼的前一天
晚上八点左右，长老院
“各位对新的决定，还有意见吗？”傅家主按下麦克风的按钮，在看手边的文件。
“我反对。”司棠皱着眉。
傅家主低头整理文件:“既然没有意见，那么……”
“傅渊，我说了，我反对。”司棠的食指在会议桌上敲点，眸里沁了寒霜。
话落，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我想，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没有资格成为司家的话事人。”傅渊终于抬头看向司棠。
这句话直接在说，司棠的话，他傅渊不听。
坐在司棠旁边的司大长老正欲说话，身侧的司二长老却快一步:“大小姐还年轻，难免冲动，您多担待。”
“傅……”
“散会。”
司棠尚未说完，傅渊一挥手，其他家主和长老已经准备离开。傅渊走过司棠的位置时，朝她看了一眼，两人恰好对视。
傅渊没什么表情，但司棠敢保证，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的尽是挑衅。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程晔走到司棠的位置:“小棠啊，你先别急，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司氏内部，你目前别管长老院的这群人。”
他拍了拍司棠的肩。
“谢谢程叔叔，这些我知道，”司棠颔首，握着一次性水杯的手渐渐发紧，“但是现在的司家连底盘都要不稳了，根本没有钱给研究院了。但长老会开了这么多次会，还是决定将资金给傅家。”
程晔不禁垂下手。
研究院现在确实需要足够多的钱，以支持学士们的研究。
而傅家要搞医学研究，申请了长老会的资金。
可以说两方都很重要。但是钱一共就这么些，没法分。加上傅渊从中作梗，司家孤立无援，程家只能暗中帮助。
“傅渊还打算让研究院出来的学士直接去A国，他不知道A国的政策吗？他在装疯卖傻!还说什么，是为了让学士们深造。”她的语气很平稳，但手上的杯子已经变形。
“大小姐，消消气。”大长老俯身在司棠的耳畔道。
“我怎么消气?明天祭暮的队伍就要过去给研究院新生训练。说不准，在军训时看上哪个苗子了，他傅渊会直接打包送给A国。”司棠攥紧了空杯子，手撑着桌子起身。
去了A国的学士，没有几个是回来的。有的是因为A国给的好处，让他们比在国内好发展，还有的是直接被A国扣下来，不让回。
程晔眸子里光影沉浮：“别担心，还有程叔叔帮你们顶着。”
“嗯，谢谢您，”司棠理了理衣袖，准备起身，“我要回去了。您也快回去吧，阿姨说不定都在等您吃晚饭了。”
程晔点点头，便走出会议室。
会议室内只剩下司棠和大长老。
司棠从椅子上拎起包，踩着高跟鞋，关了灯离开。大长老跟在后面。
司棠看见垃圾桶，将手中已经变形的一次性杯子扔进垃圾桶。
刚出来的大长老就听见“砰”的一声，只见纸杯被重重地砸到墙上，后又精准落入垃圾桶中。
从二楼下来，司棠站在车子边，大长老在她身侧，大气都不敢喘。
蓦地，司棠脸上没了方才的愠色，变得大方得体:“走吧，回别墅。”
上车后，司棠翘起腿，悠悠晃着高跟鞋，垂下眼眸。
司家内部她要整，长老院她也要搞。傅渊那群老东西给她等着。
大长老悄悄抬头看向后视镜，司棠笑得又温婉优雅又渗人。
唉，也难怪大小姐这样。
四大家族里，现在傅家势大，有想将司程两家踩在脚下的野心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慕容家一直不管这些，现在连长老会议都不参加了。
这些老牌家族不是没落，就是不管这些琐事。除非是国际会议，不然是不会说太多话的。
大长老将车开到别墅前，帮司棠开了车门，跟着进入别墅。
司棠将包随手扔在一旁，躺到沙发上：“司信，我让你查的人，查好了没？”
司信立马上前：“大小姐，查好了，都在这里。”他递上一份文件袋。
文件袋里是两张单面打印的纸，很薄，上面的字体不算小。
司棠慢悠悠地翻开资料。
——司窈，24岁，出生于颐城......成绩在班级位于中上游，高中毕业于颐城三高。
“她吗？就这些？”声音很轻。
“是的大小姐，经调查，当初您和司窈小姐都是出生在颐城郊区的医院，她最有可能是当年和您意外抱错的人，”司信低着头“只不过，在查资料时发现她还在洛斯学院念过书。不确定真伪。”
“这个以后再说，现在还差亲子鉴定。”资料上没有司窈的照片，司棠没在意。
“是的。”
“关系网呢？怎么不在上面？”
“据调查信息显示，司窈小姐的关系网很小，没什么朋友，性格孤僻，话也少。没几个朋友，最好的朋友是沈眠，两人经常结伴同行。”
“哦，这样啊。”司棠的语气凉薄。
大长老本来在一旁听两人讲话，但听到这两句，忍不住开口：“大小姐，那到时候她回来会不会不太好交流。”
“还有就是，大小姐，长老院那边不好办。”
他们原本计划的是，司窈若是愿意回来，回司家后会是司二小姐。司家现在虽然落魄了，但是保一个小女生后半生无忧，应该是可以的。她不想回来也不阻拦。
但现在傅家独大，如果司窈回来，可能也会被卷进这场纷争。
按规矩，每个家族的家主和继承人会在长老院拥有席位，家族内会有特意培养的亲信，他们是该家族的长老，也会有席位。
司棠从小被当作继承人培养，18岁时也正式进入长老院参加会议。但是司家父母去世后，有传言说司棠是个被抱错的假千金，司家有亲戚甚至拿出了很早以前的检测报告。
随之，长老院那群老东西开始不承认她，她又经常和那些家主长老叫板。如今傅家已经开始带头否认司棠这个继承人。
“老东西们还真是饿了。哪怕人家还没回来，从小到大一点训练也没参加，也想让她进长老院代替我。”司棠将手上的文件袋扔到一边，闭目养神，没有半点惊慌。
司大长老也知道这事不好办。多扯进来一个无辜的普通人着实不好。但是再拖下去，长老院也会找上司窈的。
如果这人真的像资料上说的，性格孤僻。那她肯定不愿意管长老院的破事，远离纷争，这样是最好。但人心难测，利欲熏心比什么都可怕。
为了长老院给出的小利小惠，而投靠长老院，对司棠来说就是极大的威胁，哪怕她只是个普通人。
想到这里，大长老立刻摇摇头，这些打算以后再说。现在想太多都是无用功，还是遇上本人后再说吧。
司棠看向桌上的红酒，眼神示意司信开了。
她端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悠悠道：“照片呢？”
她忽然好奇司窈的样貌。
“有，不过很少，大部分都是背影，只有一张较糊的侧脸照。”司信打开自己手上的公文包，从里面取出电脑，翻找出照片。
司棠接过电脑，似是打发时间般看照片。
就像司信说的那样，前面几张全是背影，只有最后一张能看清点样貌。
照片上的人没戴眼镜，穿着高中校服，长发扎成中马尾，发尾蔓延到腰间。耳边没留下一点碎发，也没有刘海，露出的额头上冒出几颗痘痘。
有点糊，但依稀能看出少女的眼里没什么精神。
“看着挺像好学生的，没想到是个中等生”大长老凑过来看了眼，“就是没有当年家主和夫人的风采，有点普通。”
当年的那两人可谓是意气风发，尤其是夫人，无人能匹敌。
他其实更好奇，一个普通女生怎么会和洛斯学院那种地方扯上关系，可能是托关系花钱进去，也可能是司信查错了。大长老更偏向于后者。他不太信司窈有钱能进洛斯学院。
这些他都没敢说，怕司棠觉得他烦。
司棠没说什么，细长的指尖垂在电脑键盘上。
这司窈看着......
蓦地，她笑出了声。司信不禁发寒。
“别急啊，快过去六年了，说不准什么都变了样，”司棠轻晃酒杯，就见里头的红酒流波，杯壁上映射出她的脸，“而且，这定位显示还是未知，找人还要有一段时间。”
“记住，不要轻视任何人。就当是我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家主，给你们的第一个忠告吧。”
就像她，六年前还是个有爹妈的千金小姐，现在手上一堆烂摊子要收拾，还要和一群顽固老头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