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学前班体验卡
时间如白驹过隙，距离上次的吃鸭事件已然过去两月有余。
如今已是八月中旬，每年的这个时段，镇上的学校都会进行预招生，今年也不例外。
今天，秦老汉一改往日样貌，一身干净的中山装，虽有些老旧，但胜在他本人身形挺拔，看起来，也是别有一番气质。
因为他要带孙儿去参加村外小学的学前班报名，总要穿的正式一些，好给学校和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
再看这只小娃娃，一双革制黑色小皮鞋，色泽纯黑的长筒裤，外加一件印有金色花瓣的白色T恤，根本看不出这竟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的农村孩童。
秦庄只是周城村委的一个分支，周城村约摸有十几个像秦庄这样的小村庄。学校的位置背靠周城村村委大院，也是这个村子最富有的地段。
秦汉牵着孙子刚进到学校所在的街道，便看到前来报名的家长已经携着孩童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因为学校师资力量有限，预招生只招募年龄合适，符合学校招生标准的孩子。没被选中的，就只能等学校开学，再来报名，届时学校会根据所能招收的最大名额来收纳。如果再没报上名，就只能等明年了。
所以，参加预招生的家庭数量，是要远超开学前的正式报名的。
约摸等了一个多钟头，秦汉才牵着孙子走进报名点。所谓的报名点，不过是在小学的大门口，摆上两套课桌椅，一人负责考核，一人提笔记录在案。
离得近了，也能听得清前面具体在聊些什么，不过是负责考核的老人，考核孩童前十个数字的背诵情况。这个考试题目十多年来从未更改，意图很简单，家长如果有心教导，娃娃是一定会数数的，学校的宗旨是传道受业，不是家长们的托娃所。
即便这个规定大家都知道，可依然有很多参加报名的孩子，连前几个数字都不会数。
正在参加考核的家庭，是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带着一个痞里痞气的小男孩儿。
负责考核的老人问道:
“你好啊，小朋友，请问你会背诵前十个阿拉伯数字么”
这小孩儿倒是不怯场，大胆回应道:
“你也好啊，老朋友。”
“1，2，3，4，5”
老人并未有丝毫不悦，反而欣慰地看着娃娃，紧接着又问，眼神里充满了鼓励和期待。
“那后面呢?”
孩童从板凳上跳了下来，哈哈大笑
“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在家，打到小松鼠，喔～喔～”
他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最后还不忘问一句:
“我厉害吧！”
这一举动无疑是把现场给逗乐了，能把紧张的报名现场，玩儿成逛庙会的感觉，这孩子是个人才！
女人则是一脸无奈，老来得子，平日在家，宠得厉害。在那个不算开放的年代，这个场面还是让女人羞得老脸通红，赶忙赔礼道歉:
“校长实在不好意思，我儿子太调皮了，让大家见笑了”
说罢，便牵着儿子准备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
怎料那个小男孩，小嘴不依不饶:
“我还没有说完，我不走，我会背，后面是6，7，8，9，10”
“6，7，8，9，10”
老校长也是没绷住，看着小男孩，笑说道:
“恭喜你孩子，你通过了。”
妇人牵着孩子仓皇离场，都走得老远还能听到孩子在喊
“6，7，8，9，10”
终于轮到秦汉一家了，秦汉携孙儿上前。
“校长爷爷好”
小娃娃先声夺人，这倒是让刚欲开口的两位老熟人，转而互视一笑，让开场语都省了许多。
进入正题，校长问娃娃: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啊，小朋友”
娃娃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秦子衿，子女的子，衣领的那个衿，今年三岁半。”
往常孩子只需回答姓名和年龄，具体是哪几个字都是要由家长来回答。
负责记录的女教师，不禁抬头夸赞道:
“秦支书，您这孙女可以啊，三岁就已经识字啦！”
秦汉尴尬一笑:
“赵老师谬赞了，我这孙子识不得几个大字。”
老校长也是笑呵呵地出来打圆场
“赵老师，这娃娃呢是老汉的孙子，是个男孩儿。”
女老师见状，不好意思的捂嘴而笑:
“生养得真漂亮”
老校长望着秦汉，眼神里甚是欣慰:
“小明有福气啊！”
秦汉用力抿了抿嘴巴，微微叹气，冲老朋友点了点头。
老校长握住娃娃的小手，大拇指轻抚子衿手背，像是抚摸自己的孩子。
“那子衿说说看，前十位数字，是哪几个？”
小子衿不明白，校长爷爷为什么要牵自己的手，但还是出于相信地配合着:
“1，2，3，4，5，6，7，8，9，10”
老校长又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子衿的小脑袋瓜，一脸宠溺地问道:
“那你告诉爷爷，除了这些，你还会些什么？”
听到校长用爷爷自称来跟自己对话，小子衿转头看了看秦汉，当他看到秦汉递来一个肯定的眼神，这才不再拘束，心里把老校长当成自己的爷爷来对待。
“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
一连好几首唐诗，背得小子衿上气不接下气的。
这下不光老校长和赵老师投来赞赏的目光，也是惊得众人掌声不断。这下好了，一场小学的预招生，被这小娃子玩儿成了个人秀。
最后，当着众人的面，老校长从课桌抽屉里，掏出一捆铅笔送给小子衿，以示奖励，告诫他要再接再厉，不可骄傲。
农闲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已经到了开学的日子。
这天一早，秦老汉早早地便带着小子衿来到了校门口。
报名时的赵老师，便是学前班的班主任，她也早早地来到校门口，迎接她的孩子们到来。
秦汉和老师简单寒暄了两句，就把子衿交付到老师怀里，约定好接娃地点后，默默离开。
赵老师牵着子衿的小手，在他面前蹲伏下来，问他今天的小辫是谁给他扎的，怎么这么漂亮。
子衿如实回答，还说爷爷会的可多了，要是赵老师喜欢，明天可以让爷爷再给自己编个别样的小辫。
赵老师莞尔一笑，轻揉子衿的小脑瓜，心想，这真的是男孩子么？照这么长下去，该让广大女同志们如何自处啊！
约摸十分钟过后，家长们带着娃娃陆续从各个方向朝校门口集结。
人群中，一位头发灰白的老妇人牵着自家小孙女，缓缓走来。只见老人衣衫整洁，面色红润，在那个贫困的年代，很难保持这般的年轻态，说是鹤发童颜也不为过了。
待得再走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