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70章 跨年之夜
2018年的最后几天,时光如同倒计时一般掰着手指过去了。高中男子篮球联赛积分赛已经进入尾声,最后的五场中,元旦节假期就要打三场。而这三场中,曾许所在的桂花高中赢下了前两场。加上之前打下来的基础,他们已经排进了第十三名,相当有希望进入淘汰赛。
桂花校队如此成功是出乎意料的。从前是崔楚扛着球队前进,桂花队就仿佛是崔楚的球队,每场全队能拿下六七十分,崔楚一人就能砍下其中的三十分。所以当崔楚退出联赛后,所有人都觉得桂花高中大势已去,就连他们自己都放弃了本年度的成绩。
但就在这个时刻,有一个人唤醒了麻木的队员们。
那就是曾许。
曾许虽然曾经一度沦落到无球可打,数据难看得可怜,作用也是可有可无。但当曾许放下了过去,舍弃了曾经那个飞天遁地的球队领袖的身份,踏踏实实打球,任劳任怨,这才迎来第二春。
曾许以前主打进攻,肆意挥霍天赋,用华丽的数据吸引着所有人的眼珠。而堕落之后,他再像以前那般要球权、打明星球,才是球队一蹶不振的原因。某一天起,他认识到了这个问题,开始放下身段,为其他人打下手,球队团结一致,才缓缓步入正轨。
换句话说,曾许开始把大多数精力放在防守上。他疯狂地全场领防、逼抢、抢断,在助攻队友,并振臂欢呼,将队友的情绪推向高峰。他还引导其余队友打联防,从前一人打四人看、防守懒散的球队恍然间固若金汤,让很多强队打起来都屡屡碰壁。
最重要的是曾许的拼劲。虽然打控卫,但他积极拼抢每一次篮板,换防时也尽全力防守,甚至争夺每一次球权。当队友传球失误,皮球飞向界外时,曾许埋头狂奔,飞身扑球,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哪怕重重摔在地上也要尝试将球救回来;亦或是队友运球失误,对手准备抢断快攻时,曾许也飞扑在地,将球牢牢抱在怀里,哪怕被两三个对手围起来在身上撕扯。
这一幕幕都被所有人看在眼里。曾经他可是在天上摘星星的人啊,现在居然肯扎在泥地里摸爬滚打。这种精神,激励着每一位队员。
因此,这支平民球队,没有任何一名球员场均得分超过十五,但全队的总分却超过了八十。
这就是团结的力量。
2018年,12月31日。
就在今年最后一场比赛结束后,曾许感觉自己都快要散架了。
这样高强度的比赛,四天打三场,简直让人受不了。但也没办法,高中生们终以学业为主,临近期末考试,除了周末,联赛也没办法进行。
由于元旦节的调休,周六那天改为上学,可比赛在晚间继续进行。随后的周日却休息一天,今天和元旦却连打两场。
曾许耸了耸肩,感觉好像在对抗中撞淤青了。
“辛苦辛苦,又赢啦。”任涧站在曾许身后,帮他揉着肩膀。
“也不看看我是谁?”曾许傲娇地抬起头,拍拍任涧的脸蛋。
这时,他的队友们走过来,酸溜溜地说:“诶呦,有女朋友陪真好啊,打完球还给按摩。”
“就是,哪像我们啊,一身臭汗都没人爱。”黎泫撇撇嘴。
“我爱你,来来来。”林松抬手给黎泫捏肩,手劲大得很,把黎泫掐得大叫一声,顺势拽住他的手腕,把林松撂倒。
曾许对他们简直没眼看。
任涧捂着嘴笑着,又看了看曾许,说:“累了吗?要回去休息吗?”
“不要,说好的今天一起跨年呢。”曾许握住任涧的手。
“可你明天还有比赛呢,你睡那么晚能行嘛?”任涧关切地问。
“没关系啊,明天反正也是休息,上午睡大觉就是了。”曾许不以为然,“觉什么时候都能睡,跨年可就这一天,更何况是你的本命年。”
任涧一听,疑惑地问:“我是蛇年的呀,我们俩都是一年的,哪里是我的本命年?”
“因为你是小香猪啊。”曾许笑着说。
任涧反应过来,跺着脚,小脸一下子就气红了。她揪了一把曾许的耳朵:“那今年就是你的本命年,你是小傻狗!”
“啊——”曾许捂着耳朵,“好好好,我是小傻狗。”
“喂,你俩走不走了。”教练对他俩没眼看,“一会儿给你们扔这,让你们回不去。”
曾许悻悻一笑,连忙穿上衣服准备登车了。
车上的风景灯火阑珊,望向窗外,一颗颗橙黄色的灯火连成了线。
“一会儿等我简单地洗个澡。”曾许对任涧说,“然后我们出去。”
“去哪呢?”任涧问。
曾许思来想去,提了个建议:“今晚青年桥那边有烟花,我们一起去看吧。”
任涧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点点头:“好诶,我也想看看烟花呢。”
回到了苏城,曾许先行回了老城区,任涧也给刘恋报了个平安,说要出去跨年,而后就随曾许回了家。
曾许推开门,一股苔藓的味道扑鼻而来。
“家里好像有点返潮了。”曾许尴尬地站在门口,面对着自己破破烂烂的家,“真是见笑了。”
“这有什么?”任涧摇摇头,毫不在乎,“小区旧了,家里发霉也正常。白天多通通风看看,别生病了。”
曾许欣慰地点点头。任涧不在乎他的家境,还加以关心,这对于一个自卑的少年来说是莫大的安慰。
“那我去洗个澡,你坐沙发上歇会儿,等等我。”曾许脱掉外套就往浴室走。
“好。”任涧笑笑,坐在破烂的沙发上。
曾许走进浴室,很快水声便沙沙响起。任涧双手置于粗糙的沙发皮上,旁边还有一个漏弹簧的大洞。
任涧又抬头望了望发霉的天花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曾许家境不好,现在还欠了大量债款,打球现在是他唯一逆天改命的机会。
所以他才会如此拼命吧。
许是为了不让任涧等太久,曾许只是简单地冲了冲,便打开了浴室门。热气瞬间从浴室冲出,在客厅扑出蘑菇状的水汽。
“洗完啦……”任涧抬起头,一瞬间哑住。
曾许只穿了一个肥大的运动短裤,也遮不住他小腿的细长。曾许的头发还湿漉漉的,在水的加持下向后梳着,完全露出刀刻般的眉眼。他赤裸着上身,还没擦干的水珠挂在肩背,宽厚的肩膀和手臂让他显得十分壮实,胸肌和腹肌也如雕刻一般迷人。
因为比赛的高强度使得他的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淤青和伤痕,反而更加凸显出雄性独特的魅力。
任涧石化了一般,呆呆地坐着,定定望着曾许。
曾许察觉到任涧的目光,脸倏地红了起来,连忙抓起衣柜的衣服套上,小声说:“忘拿衣服了……”
任涧惊愕的眼神随着曾许的走动而左右挪动着,把曾许看得很不自然。曾许索性一屁股坐在任涧身边,一把搂住她,用头顶着任涧的额头说:“你瞅啥!”
“诶呀,全是水!”任涧嫌弃地推开他,双手贴在曾许坚实的肌肉上,更加从触感上印证了刚刚的视觉。
“你结实了好多。”任涧不禁感叹。
从前那个骨瘦如柴的曾许完全脱胎换骨了,成了一个壮实的小伙子。
“因为增重和锻炼嘛,这是我本来的体重,所以增重也简单些。”曾许捏了捏任涧的脸,现在的任涧简直是小鸟依人了。
任涧回想着曾许刚刚赤裸的上身,又转头看了看如此贴近的曾许,感受到他炽热的鼻息,不由得红了脸。
“我去吹个头发。”曾许揉揉她的头,一溜烟走开了。
任涧望着曾许的背影,吞了下口水。她幻想着未来二人的平淡生活正是如同这样一室两人,三餐四季,哪怕房子小而破旧,却仍然温暖,心中腾起波荡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