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74.谨记：此处为战场而非情场。
听觉几乎快完全丧失的亚灵，终究是通过机械辅助听见了黑景泽这句无比气人的话。
亚灵：！！！
她只能是用剧烈的瞳孔震动来抗议黑景泽的行为。
莫名的，她的心头竟然漫上一股委屈来。
她明明给过他钱的！
整整有十万积分好吧！
十万积分都可以买她多少实验器材了？
她亚灵哪怕是在「幻想」，也是出了名的大方好吧？
等等……
亚灵因为虚弱而生锈，滞涩转动的思绪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好像没收？
好像更气了！
亚灵这么多年来，除了私下跟自己说话，还从来没有对外情绪这么激烈过！
而且……而且……
她还把这次清除「人偶之怨」剩下的灵核给他了……那还是她专门净化过的……
虽然她每次都把灵核随便卖了换钱的，但是……但是！
也很珍贵的好吧……
五感的严重缺失，让亚灵此时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了。
虽然她很早就知道，知道自己这次的实验，自己大概会死。
但自从15岁误入空岛，出来后身体被种下了「人偶之怨」，这种配合禁药的清除实验她每半年都会做一次。
这是第6次。
亚灵是「幻想」早早看好签下的天才实验员，她的计算向来精确。
自己的这具躯体，在第6次清除实验中殒命的可能性，是99%。
但即便如此。
亚灵其实没有什么怨恨和后悔的情绪，「幻想」里面和她共事过的人都评价过她冰冷无情到像个机器，跟她的研究项目十分般配。
这还是第一次……
在这一场场自食其果的实验中，她情绪激烈到想要‘流泪’。
亚灵的心里五味杂陈。
没想到偏偏是最后一次实验，实验‘误差’竟然大到这种程度。
或许对亚灵这种天才来说。
‘误差’在某种程度上，比既定的计算结果更加动人心魄也说不定。
其实比起冷冰冰的机械，她这个怪咖或许更喜欢这种波动的情绪，至少能让她感受到身而为人的温度。
可是怪咖之所以是怪咖，天才之所以是天才。
就是有着连同自己过去的苦痛和荣耀都一同嗤之以鼻的非常态度。
此时站立在这片战场上，面对面的两个人，都是不计后果，踩着自己的过去，在认定的道路上，哪怕喉咙跑出血来也在所不惜，执着于眼前事物的人。
最后一次实验吗？……
亚灵缓缓抬起了头，当她再次与黑景泽对视上的时候。
双方都彻底看清了对方眼底的疯狂与战意。
亚灵：
‘再给予她一点吧，这异样与波动的未知情绪——’
黑景泽：
‘再给予他一点吧，这鼓动与兴奋的高昂战意——’
机械球内部传来齿轮合拢转动的声音，娇小的短发少女身上仿佛有无形的丝线连接着硕大冷厉的钢铁兵器。
本应毫无力气的少女嘴角勾起，她的双手突然猛地一握：
【结界：机械武装！】
机械球那些散乱的，纤细的，柔软的，机械手臂尽数收回。
取而代之的是，重新组合延伸出的庞大机械手臂！
以透明的驾驶舱为核心，机械球开始重组，一块块新的金属板合成又组装，完全覆盖住了驾驶舱内的亚灵。
管道被切除，金属光泽覆盖的武器装载在重新组装好的机械背部。
此时站在黑景泽眼前的机械，已经不能被称之为“球”了，而是名副其实的
——“机甲”！
人形机甲核心被覆盖的驾驶舱位置传来机械语音播报的声音。
【各机械部件回收组装完毕】
【动力能源及武器装载完毕】
【驾驶员：亚灵，请指示。】
亚灵此时在严丝合缝合上的驾驶舱内恢复了坐姿，她刚刚紧急给自己打了一针维持生命体征用的药剂，勉强够她这段时间活动的了。
她的面部还戴着一个吸氧用的面罩。
没错，她就算吸氧，也要完成这场战斗。
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可不想留下太难看的回忆。
来吧。
黑景泽。
亚灵纤细的睫毛微微颤动，她的肌肉也在因为虚弱而轻微地发抖。
但她的手却坚定地握住了操作面板上的摇杆。
来看看名为“亚灵”的天才
——她最后的作品有多么优秀吧。
不断有白气打在透明的供氧面罩上，亚灵的嘴角勾起一个虚弱的笑来。
能够回应少年那股轻狂的
——唯有这份少女的骄傲。
亚灵的脚猛地踏下位于腿部下方的踏板。
她的手部动作快速而敏捷，精密的机械仪器被她弹奏得像是优雅的钢琴。
【灵能填充——1000%！】
【目标锁定】
【Fire！——】
枪械伸出，钢铁轰鸣，金属与火药的谱曲，被奏响了！
漫天的火星冲天而起，像是流星雨一般，劈天盖地的，轰向早已站立别处的黑景泽。
“呵呵……”
枪弹的尾焰照亮了黑景泽线条优越的侧脸，黑发少年看着如同漫天星一般的攻势，笑着再次摸上了自己的刀鞘。
“这可真像样……”
他转而呢喃着。
“就让我们来一场”
“——不会致死的厮杀吧。”
黑景泽抬着头，这样慢悠悠地笑着说道。
言语无法拉近的距离，那就用战斗来说话。
欣赏完天上的烟花后，黑发少年微笑着伏下了身，他的左手拇指将刀柄顶离刀鞘，右手则牢牢握住了顶出的刀柄。
系于其上的黑色刀穗随着这高天之上的风而摆动。
黑景泽的腿后撤了一步，前腿弓起，他俯下身来，未看天也未看地，而是缓缓闭上了双眼。
失去视觉后，其他感知变得更加敏锐，他将【弱点感知】和【野性直觉】铺开至极限，直到囊括住整片天空。
‘呼吸法’，不，现在应该叫‘全呼吸法’。
已经运行到了完美的状态。
黑景泽安静地静止在原地，仿佛漫天躁动的枪弹与他无关一样。
一秒，两秒——
呼吸与肌肉的状态达到了极致的和谐。
他猛地抽刀而出。
分明是太阳高照的白天，他却划出了一道月轮。
刀芒的月，与弹光的星——
此时此刻，高塔的顶尖已悄然换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