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6-4
周一的早晨，安慧与先生彼此祝福相互道别，安慧即将去滨海机场乘机飞赴苏州开启3个月的学习生活，先生马上要到工程公司去上班。
这之前，安慧早已事无巨细地妥善安排好了家里的一切事情，先生也在周六晚上就跟安慧讲述了去工程公司应聘的经过，安慧临行之际总算是放心了一些。只是当先生告诉安慧，先生主动兼职了工程公司的材料工作时，安慧故意说了一句太累就不干了。先生解释说，工资那么高，顺便多管个材料也是轻车熟路的事，要不太清闲会尴尬。安慧便不再多言，只要先生不怀疑到安慧什么就好。而当先生又告诉安慧，从现在开始每月安慧的工资2000，家里的生活费2000时，安慧还是故意说了一句只要开工资多少都行。先生纠正说，给安慧开多少他都没嫌多，只是他的工资就5000没法开多少都行。安慧也不解释，她心里清楚她说多说少都不合适，说开少了安慧说不出口，说开多了安慧就冷了先生的心。只有说开多少都行，才符合安慧恬淡的性格，先生才不会往其他方面慢慢联想。要想避免最终牵扯出求职的事，安慧只能默许不解释。一年后的安慧不去解释就默许，也是安慧把这个家当成了她自己的家。安慧自知无论多少工资和生活费，也不管钱是在安慧的身上还是在柜里，最终所有的钱还是这个家的钱。只要先生身体好，灵旗不倒就行。真到先生不上班时，安慧再保证有米下锅。
安慧尽管处理好了所有的事，包括海天渔港的账单和陪伴晨晨尽情地开心。可安慧即将出门去机场时，最惦记的还是先生的身体健康问题。安慧站在房门的脚垫上，最后又一遍对先生重复着已经叮嘱过多次的话说：
“您一定要记得，突发急性哮喘是会要命的。您单纯负责安监检查巡视还好，管理建筑装修材料进出库就有气体和粉尘的诱因隐患了，千万不能大意。您必须提前准备好气雾喷剂和口罩，口罩要随时戴上，气雾剂稍有不适就立即喷用。如果您持续感觉在工作环境有胸闷气短的症状，那就是您不适合这份工作，您要坚决辞职回家。否则，酿成大事得不偿失。”
先生一边开门去送安慧下楼，一边向安慧保证道：
“放心，忘不了。在哪工作都不是无菌环境，手术室还有来苏水的气味呢，我自己加小心就是了。如果真遇到过敏源，我想上班也没法去，我说的对不对？好了，时间不等人，我们该下楼了。去年3月还是面朝大海尚未春暖花开，今年却已是烟花三月人间苏杭了。哈哈！当真不可同日而语，足见未来一定可期啊！安慧，别回头朝前走，机遇不会有第二次。我祝你一路平安、万事顺意、长风万里、壮志凌云！”
安慧听了先生的勉励祝福的话，不知是离愁别绪，还是感恩念情，只觉得内心一阵激动，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
“先生保重！风筝再高也不能断线，安慧一定会回来的，您等我！”
安慧说完便径直走去再没回头，直到机场安慧也没敢顾盼翘望。安慧既怕突然看到先生十八相送的身影，也怕立即动摇她西天取经的决心。就这样，安慧怀揣着梦想，肩负着期望，虔诚地踏上了拜佛求经之路------
时光又开始在安慧和先生的鸿雁传书中流淌。上次是先生去农场，这次是安慧去苏州，不同的地方，相同的离情。很久以后的很多年，每当安慧一想到这件事，都会不由得有一种聚少离多的感叹，都会怀疑曾经的安慧到底是不是先生家的保姆，都会遗憾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形影相随------
安慧到达苏州后先跟先生报了平安，等安顿好走上正轨后便时不时地向先生诉说一下近况和各种见闻，也询问一下先生的日常起居和身体工作等内容。因为没有什么紧急大事，所以安慧跟先生的联系方式还是发送信息和微信视频以及传输照片。先生也通过微信按时给安慧转过去2000的工资，既然工资的事是早就说好的，安慧和先生便都按契约精神默默照办。
安慧到苏州2天后的晚上，给先生发了第一条信息介绍情况：
“先生晚上好！我早已经安顿好了，住酒店的公寓，在大堂的商务中心做文职内务。这的酒店规模大档次高，在商务中心可以接触到很多旅游和峰会等业务，确实不是海天渔港的订座和下单所能比，让人豁然开朗。
先生，我跟您说，因为刚来肯定要熟悉一下周边的交通和购物等环境情况，我发现了很多商机。尤其眼下北方还是春季，现在就开始提前经销夏季的丝绸服装肯定能先拔头筹。这附近就是大型批发市场，通过批发市场一定能找到厂商，只要批量大或者批次多保证能低价拿到货。我决定去试试，一是订货发货不影响其他事，二是大美至善的姐妹们可以一起做。
我具体是这样设想的。金城的风土人情和消费水平以及穿着习惯我都了解，节假日和晚上的夜市也交不了几个管理费钱，况且还不一定有人敢收美丽姐的占地费。我垫资进货，我承担运费。运费平均计入成本没有几个钱，丝绸的服装是最轻的。我在每件衣服的出厂价上只加10元的我的分成，其他收益由零售的人多卖多得。有滞销的，我会安排专人统一收回来按成本价或者折扣价，甚至是按反其道的虚抬高价去处理。都知道服装的利润空间是从百分之几十到百分之几百的，我们每件衣服只赚10元20元应该没问题，每个保洁业余时间卖3件5件也应该没问题。比如：80元进货，零售100元，进100件，每件我和保洁各赚10元。有20个保洁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卖，平均每人卖出5件，卖得最慢的要用10天时间。那么抛开运费不计，进货成本是8000元，零售总额是10000元，我和保洁各自总共赚1000元。再用滚雪球的方式循环操作，下一个10天周期的进货资金就是9000元，进货大约112件，零售总额11200元，我和保洁各自总共赚1120元钱。我知道实际操作不可能是我预算的类似1+1=2的死公式，所以保洁有可能会从150元的喊价往下让利，最终肯定舍不得让买卖黄了。保洁也有可能用不上10天甚至5天就卖完了。何况大美至善又岂止20个保洁，仅方便出夜市的就得有40多。再算上保洁家属辐射到乡镇，特别是美丽姐也会热心而无偿地统一协调组织销售工作，总之种种因素合力作用的结果，一定是缩短销售期的同时又增大销售量的几何倍数的利好。那么同一批货我就要进不同花色和图案的，每一次进货我都不能紧接着还进跟上一次相同款式和档次的。我要让保洁卖的衣服在金城的夜市上成为消费者的一种期待，那时我很可能不再是一次进100件或112件零售，而有可能是一次进1000件批发。我只有3个月时间，季节性的商机会转瞬即逝。
先生，我想听听您的意见，但我可没有不务正业。另外倒春寒的季节室内会阴冷，您晚上睡觉时，千万别忘了提前把暖宝充好电放在脚下。”
不一会儿功夫，安慧便收到了先生回复的简短信息：
“攒钱不一定能体现理财，赚钱却绝对能展现投资。至少也是跟闽粤江浙的人学学生意经的难得机会，就算赔了也是一种收获。只要记住一件事就行了，亏本时一定要先回家带上暖宝再跑路，要不然脚冷心更凉。”
安慧看完信息默默无语，她心里已经明白了，也不用再继续回复先生了。先生已经在信息里把先生最看重的两件事揉和在一起告诉了安慧，一是生意没了还有家在，别顾虑给亲近的人添什么麻烦。二是安慧提醒先生把暖宝放在脚下，先生已经暖在了心里。先生懂安慧------
安慧本打算接下来先把进货的事办好，等都忙完了再跟先生联系。但第二天就发生了一件特殊事情，第二天晚上安慧又给先生发了一个信息：
“先生，今天酒店里发生了一件意外事件，我特别想跟您说说。我今天在酒店救了一个人，这是我真正意义上在医院之外的地方做抢救。上次刚子的妈妈犯病还算不上病危的紧急情况，这次才真的是一个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阎王殿的人，被我给生生地硬拉了回来。我这一天都是成就感。”
先生立马就给安慧回复了信息：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天道好轮回，你的福报要来了。我知道你不会刻意去找这种机会，这种机会也不是靠找就能找到的。但这件事却验证了艺多不压身的道理。真正的医者不止有救死扶伤妙手回春的仁术，还有宁愿失业天下无病的仁心。你未改悬壶济世的初心，你是真正仁者！”
安慧接着给先生发信息介绍救人过程：
“我救人时没想那么多，也不是第一个上前的，毕竟我身份特殊，还有大堂经理在场。可是现场训练有素的人都没有实战过，这点我是深有体会的。塑料假人和真实病人无法等同，施救者会在娴熟的训练之外自然地产生畏惧的心理负担。反过来心理压力又会让训练成果在实际操作中大打折扣。因此我就上阵了，要是等救护车来到恐怕就大势已去了。于是在第一时间内，我把心肺复苏、人工呼吸和AED自动体外除颤仪都用上了。等救护车到现场时，我已经让骤停的心脏恢复了跳动，先把命给保下了。”
先生又回复了一条提醒安慧的信息：
“看来当时情形是很严峻，不过这么一来，恐怕你更出名了。刚到一个陌生的新环境，又是在人来人往的大堂工作，你以后要多注意各方面的安全。有天使的地方是会有爱，但有天使的地方也会有好事者的纷扰。”
安慧最后给先生发了一条有点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信息：
“我救的人只是一个连前台都没印象的临时单独来的普通客人，又不是酒店的董事长，我能出什么名，事情过后大家就都忘了。我发信息告诉您，是因为我自己有一个很奇怪的感觉，以前抢救时从来没有过。其他具体到救下了一条命的事，甚至有没有出名的可能，我根本就没想那些。我以前参加抢救时，用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过后连被抢救者样子都忘了，可是今天我做完人工呼吸之后总有一种说不清又放不下的感觉。我甚至奇怪我有点荒谬地问自己：保姆已经不是医护了，保姆只是雇主的保姆，一个年轻的女保姆该不该给一个陌生的小伙子去做人工呼吸？因为当时情况太紧急了，没时间也没多想去找手帕，我是嘴对嘴做的人工呼吸。所以说不清什么原因，我第一次隐隐地感觉似有一种耿耿于怀般的忐忑。今天晚上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下意识地想跟您说说，真实地告诉您一声------”
先生这次只给安慧回复了一条一句话的信息：
“你再遇到类似情况会怎么做？”
安慧本来不打算再继续发信息了，她只是想跟先生说说，她根本就没想去寻求什么自欺欺人的答案。更何况安慧上一条奇怪的信息本身就是令人尴尬的话题，也不能再继续下去，只有心照不宣地装疯卖傻打住。然而先生既有此解铃系铃般的一问，安慧却不能不礼貌地回复。于是安慧仔细想过后，才所答非所问地借此又给先生发了一条阐明真情实感的信息：
“我看着我救的那个小伙子被推上救护车时，当时就想到了刚子，一下子就感觉那个小伙子好像也变成了我的弟弟。也许多少掺杂了抢救方式的因素，无形中在心理上拉近了陌生人之间的距离。总之我无论当时还是现在，也不管我还是不是医护，有一点都是可以肯定的，我必须救他。”
就这样，现场救人的话题当晚就结束了。但救完人的后续事情却并没有像安慧说的那样，过后大家都忘了。又过了几天，安慧给先生发信息：
“先生，您这段时间还好吗？您要按时吃心脏药，不管有没有感觉不舒服，心脏只要有问题就得长期保养。另外您在单位要注意食堂做没做鸡蛋，别人不知道您的禁忌，只能您自己当心。这都不是小事，我现在还记得您跟我说过的《海因里希法则》，我觉得把《海因里希法则》用在防疫保健上是同样的道理。所以我真心地希望您要多去重视，不能只报平安。心脏的事是大事，您不要跟别人比。还记得我救的那个人吧？那个人到医院没事后就焕然一新来找我，简直都有点不像出意外那个人了。现在我才知道那个人的一些情况和发生意外的原委，就算年轻人的心脏也不能逞强。
那个人叫乔治，可能有30岁吧？反正我没问也记不太准了。乔治跟我简单介绍了一些个人情况，酒店方面也及时关注反馈回来一些信息。综合各方面消息，我知道的情况大致如下。乔治出生在香港，在广东长大，去国外读的大学，现在经商自己做老板，有实体产业，也有赋能性质的投资公司。乔治可能是未婚青年吧？反正这点都是酒店那些小女孩的小道消息和热衷话题。不过乔治一改嬉皮士风格的表象，那一本正经的样子马上就透出了骨子里的彬彬有礼的绅士底蕴和内质，看上去倒也确实帅帅的，尤其乔治为人处事中透着赤子之心。另外酒店还了解到了乔治的家庭背景资料，乔治是香港的一家叫富利华的公司型私募对冲基金的创始人乔董事长的独子。本来我对救的是谁家的孩子没兴趣，谁家的孩子都是孩子，谁家的孩子都是父母的心肝宝贝。可是您猜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想到了什么？我想到了先生的股票是不是被这个坏小子的北向资金给割了韭菜，哈哈！
那天的意外是这样的，乔治在酒店的附近约了一个什么人见面，他没什么事就早早地到了，然后就随机地走进了酒店喝咖啡等时间。也不知道乔治是怎么把咖啡喝成了汤药的，他竟然在有限的等人时间里，最后穿着休闲便装也没换运动服和提前热身，就在与咖啡厅仅有透明玻璃之隔的健身馆里跟人打起了赌。在一阵斗气的剧烈运动中，乔治一接到约见电话立马急匆匆地往外走赶去赴会，结果刚到大堂就发生了心脏骤停的意外。后来便是我上前急救，之后就是乔治被救护车接走了。乔治没事之后到酒店找我时说，他到医院后经过检查，没发现什么问题。医生说应该只是急剧运动导致心脏骤停，基本可以排除先天性和器质性心脏病的可能。医生同时也严重地警告乔治说，运动猝死非常危险，而且得到及时抢救的机会太少。乔治要不是第一时间就遇到了专业人士，而且酒店还有专业仪器，那后果恐怕就是救护车及时赶到也无能为力了。所以年轻也不可透支健康。
乔治到酒店来找我的时候，已然是仪表堂堂的谦谦君子。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表示庄重，反正我还是能感觉到他性格里的不羁和倔强。乔治的犟脾气跟刚子倒是很合拍，乔治开门见山就认准了我是他姐，任我怎么解释都不行。我没办法最后只好随他怎么叫了，反正我也差不多能大上他10岁了。乔治直率地问我有什么要求，他该怎样谢我。我说不用，我是学医的，我没想过生命能不能在商场上标价过秤那些。我只提醒乔治，人一旦平缓下来，很可能一点都检查不出来心脏的毛病，最好是背上Holter，做一下24小时动态心电监测。乔治说不用做了，他的父母一听说，怎么也劝不住，已经派出保健人员赶来苏州准备接乔治去香港复查休养了。乔治问我是想去深圳还是想去香港，说我去哪都可以带上家属。我告诉乔治，我不是酒店的正式员工，我只是一个小地方的小会计，我就是来苏州学习管理的，我哪都不想去，我也不想有任何的外界干扰。3个月时间很宝贵，我只想专心多学点经济管理和餐饮厨技等方面的知识。错过苏州这一村，我回到小地方就没这个店了。乔治虽然犟但没强迫我，他说完话就离开了。
仅过了一个晚上，乔治便第二次又来找我。说实话，当时我有一种像您说的天使被纷扰的感觉，不想再因为救人的事而被任何人打扰了。谁知乔治见面第一句话就说，他是来跟我道别的。那一刹那，我又有点担心乔治的心脏到底有没有什么基础疾病了，心里也祝他到香港复查没事。于是因为是最后道别，我就礼貌地又跟他说了一会话。乔治直截了当地告诉我这次他来找我的原因和目的。乔治说他稍后就去香港，在我学习的这3个月时间，他可能没机会再来苏州了。但是富利华的财务总监恰巧要来，财务总监要在苏州常驻3个月，检查督导整改苏州的业务工作，正好可以指导我提升会计管理能力。我觉得同样都是萍水相逢，但这样指导却不同家教上课。我不想给别人增添麻烦，尤其还是麻烦一个陌生人，便告诉乔治我没时间跟财务总监学习，也不想影响财务总监工作。乔治听完焦急地解释说，富利华基金的财务总监是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普华永道出身，是老乔的人，乔治本来是说不上话的，乔治是用了一句‘以死而复活的生命之重请求财务总监指导一位救人天使的财会知识’的话，才打动财务总监同意做辅导老师的。乔治直说已经为财务总监在我实习的酒店里包了3个月的一宿上万元的套房，并在商务中心旁边订下了一间办公室。这笔费用是乔治自己的公司出的，如果我不跟财务总监学习，那乔治就亏了。乔治说他做不出再跟富利华要回这笔开销的事，讨价还价也轻慢财务总监。我想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为了学习我只能硬着头皮效仿一次凿壁偷光了。而且要是我不答应，我也担心乔治还会来苏州到酒店找我。能让乔治从此心安不再时刻惦记着人情负担也是一劳永逸的好事，于是我便答应了。但乔治要留我的联系方式时，我却没答应，也没有记乔治的电话地址等等。我最后对临别的乔治只说了一句话，救人是偶然；重逢是缘分。乔治最后在酒店门口也对我只说了一句话，他说他保证不会打扰我，更不会忘记我。
乔治去香港的同时，财务总监也从深圳到了苏州。财务总监来酒店找到我直接明确约法三章：我任何时间都不能进财务总监的套房，在酒店上课学习时，我去订好的商务中心旁边的透明隔断办公室。财务总监的任何私事都不需要我操心，去公司等地方有专车，工作餐有公司负责。我不参加所有的外部宴会应酬等活动，但我可以一起去什么国资部门、证券公司和财政、税务、银行、审计等机构处理商务。届时我不需要开口说话，但要记住双方的观点表达，过后财务总监会单独向我解说双方会谈中深层隐含的经济学问题，及公司经营发展的战略思想和战术技巧。财务总监会从酒店作为上市公司发布的报表中教我如何挖掘数字背后的逻辑，从上至下去解开管理到执行的奥秘。而我要按财务总监的提示，从下往上通过观察分析基层执行力去倒推验证管理决策性。最终财务总监和我上下对接才是完整的理论和实际的碰撞与融合。我能从系统性管理的管和理两方面双向驱动，才是掌握了管理的本，而不是只看到了管理的标。财务总监每天会带我一起去公司，现场实务接触会计工作。财务总监会在具体指导方式方法的同时讲解与之关联的学术上的原理拓展。我在周末时可以根据个人情况自由选择休息或学习。财务总监在3个月内不会离开苏州。财务总监即便是在有亲朋来苏州旅游探亲时，也不会耽误给我讲课，影响我的学业。
以上要求与其说是跟我的约法三章，还不如说正是我自己心中所希望的君子协定。我想，我不出入财务总监的套房，在透明的办公室上课，没有酒桌饭局的社交应酬，再加上乔治不再出现在酒店了，就会让所有人最初的好奇逐渐淡化为平日的正常，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我猜不出是乔治的建议，还是财务总监的想法，抑或是其他什么人什么原因的促成。总之这样学习实践3个月，当真是天上掉馅饼，像免费上大学回炉一样了。而且事情还远不止于此，酒店领导在当晚下班前亲自到商务中心通知我，说是因为我的救人行为给酒店赢得了声誉，在酒店经过了解知道了我是以业内熟练厨师身份，被同行介绍来自费进修的情况之后，酒店决定破格让我去西餐厅学习厨艺，作为对我救人善举的褒奖。领导向我保证，我本身有烹饪功底，加上酒店会安排最好的西餐师傅手把手不藏私地教我，3个月的时间一定会让我成为不俗的西餐大厨。领导还交代，我只要是在下午4点到4点半之间回到西餐厅就行，其他时间由我自己安排去做什么，或者在酒店的哪个部门岗位观摩学习什么。我当时听了，虽然嘴上答应着并谦虚地表示了感谢，心里却不能不充满疑惑。显然海天渔港厨师长于长水的苏州朋友在酒店里还没有这么大的权限，酒店也不至于为一个意外事件如此兴师动众。之所以能令高层领导亲自出马宣布决定，至少是有那么一点乔治的家族声望盖过了酒店的品牌名气的因素。我甚至在想，乔治为了请财务总监传授我财会管理知识，不惜在酒店给财务总监包下了一天的宿费就是上万价格的豪华套房，而且还是一包就包了3个月之久。酒店仅凭这一笔带有打赏性质的意外营收就不能不做出一些必要的回应。因为再怎么说我这个救人者毕竟还是刚到酒店的、不在册的外人身份，酒店自然会去考虑避免店方有贪功之嫌的问题。这里是否还有其他未知的内部原因，我就不能仅凭想象，也无法确切知道了。
信息输入到这，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先生，我这样给您长篇大论地发信息，您会不会看得累眼睛啊？其实我就是单纯地怀念过去那种用纸和笔写信的交流方式。信笺让人读起来有见字如面的真实亲切感，信笺也因为是一笔一划的用心书就，便赋有了情感与思想的收藏价值。如今是，打电话再久也不能原汁原味地记得每一句起承转合抑扬顿挫。而发信息就不同了，时时都可以回味；天天都能够重温，存储下来就像日记；整理出来便成书籍。您说是不是？好啦！不管是不是都不能让您的眼睛继续老花，最后再说两件事就结束这条信息，太长了就不是琴瑟而是单弦了，哈哈！
最后说两件事。一是我已经加急寄回了试水的样板服装，反响很大前景乐观。照此发展，不出意外的话，我3个月至少能把雪球滚成5万大。二是您在管理材料的时候不能动手搬运。像乔治那么年轻都不能保证不发生意外，又何况您的体质更赶不上那些工地上的民工。所以您一定不能负重。无论是您的心肺功能、术后创口、腰膝关节，还是年龄体力，都绝对不能承受您去冒险出力。我回想乔治出意外，特别担心您，您要保重！”
先生这次果然没有报平安，而且还是借了一段话给安慧回复的信息：
“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渡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故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
——《菜根谭》”
安慧看了心中一动，随即改弦易辙也借了一段话回了一条双关信息：
“时间决定你会在生命中遇见谁，你的心决定你想要谁出现在你的生命里，而你的行为决定最后谁能留下。
——《瓦尔登湖》”
先生惊鸿一现的深邃信息之后，是云淡风轻的玩笑文字：
“你的高数和英语都功底深厚，借此得遇名师指点3个月之机，可以考虑齐头并进，把注册会计师考下来。再去市场买菜就不用拿算盘了。”
安慧知道先生一到明心见性就难得糊涂，便借玩笑结束了聊天信息：
“不拿算盘背着笔记本电脑就更重了，呵呵！晚安先生，等着我！”
春天，是大地复苏万物萌动的季节，一切都欣欣然向着各自的目标求索，抑或兼有茫茫然朝着本身的宿命飞蛾亦属必然。万物生克便会有兴有败，荣衰之事都在取舍之道，得失的过程就是生长的不归之旅。
安慧没有选择去什么深圳或香港吃鱼，而是决定在苏州织网。后来安慧成功地考下了注册会计师证书，也做得出一手精致的西餐。当安慧织出结实的渔网时，安慧自觉已经超越了菲律宾女佣。因为安慧不但可以一边讲着流利的英语一边做着正宗的西餐，还可以让菲律宾女佣望尘莫及地一边说汉语一边做中餐。安慧也没有选择一次性暴利批发服装的渠道，而是决定跟保洁姐妹们互利共赢地精诚牢固合作。后来安慧在3个月的时间里一直都拥有着最投入和稳定的直销网络，每个保洁也都在单价净赚20多元不等的纯利中获得了不菲的走量收入。安慧的苏州之行，也不仅利用业余时间开阔了幼教和托老方面的视野，更大的收获是完成了一次让格局和眼界提升了一个层次的质的飞跃。安慧后来回顾这段苏州经历时，仍然还是用类似先生的那种思维方式去总结。到底应该用什么去定义苏州之旅？安慧朦胧而下意识地想到的不是《阿甘正传》，而是《苏菲的世界》。安慧清晰地明白一点，是先生的灵旗让安慧的慧心更加清明。否则便没有苏州的历程，也就谈不上什么层次和境界的提升了。所以安慧在苏州的日日夜夜都是朴素而真诚地心心念念着先生，隔三差五就会赶紧借通讯遥寄思情。
转眼临近“五·一”节，安慧赶紧提前打电话给先生，她想在宁静的夜晚通过对话仔细地听听先生的声音，也想在夜色温柔中通过语音真切地传递内心的愿望。
“先生，您现在在干嘛？”
“我在接听你的电话。”
“哈哈！顾左右而言他是好笑，但不是笑话。我想听您说段长话！”
“没错。当事人觉得不好笑，就不算笑话。我没有咳嗽气喘吧？”
“但您声音沉重气息浑浊，我想应该是每到气温升高就对您的呼吸道产生影响的前兆。因为您跟大多哮喘病人相反，其他人是冷天气急，而您是热天气促。我现在不惦记春寒对您的心脑血管的影响了，我现在担心夏热对您的哮喘带来的不利。先生，我不在您身边，您要自己提前预防。我刚才仔细听过您的声音，很不放心。您若照顾不好自己，那就来苏州。”
“这次我不报平安，但这次我向你保证，这次我一定照顾好自己。”
“先生，我心里有一个愿望想跟您商量，您能不能答应我？”
“你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就一定会答应你，不用商量。”
“那好，您听我详细跟您说。首先请您放心，我的生意兴隆，学业精进，厨艺大增。那个乔治弟弟一诺千金，既没联系我，也没来酒店。酒店的人习以为常后也都归于平淡，没人再提救人的事了。最关键的是，不知道是谁起了绝对性的作用，也不知道是谁在保护我或者保护乔治，总之救人的事没有扩散到酒店外，也就没有引来外部各种媒介和机构的关注。这样平淡安静的生活对我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了，这样没有干扰地再上一个多月的课，大约6月中旬我就该回金城了。说实话，我都想晨晨了------
时间好快，马上都要放五一假了。我想让晨晨来苏州，另外财务总监会留在苏州给我讲课不走。所以我不能回去陪您过五一了。我从来没有跟晨晨离开过这么长时间，晨晨这学期从高价班到了普通班，下学年有望从普通班再到实验班，我想让五一假期成为对晨晨的既奖励又勉励的旅游活动。我觉得多出去见识一下未必就一定会耽误读书的时间，就像您在农场说的送给我的最后那本书一样，行千里路读万卷书。我打算到时候那边送晨晨到机场，这边到机场接晨晨，没有伴飞正好可以锻炼晨晨自由展翅。
先生，我想让您来苏州过五一，这没什么不能做到的。虽然我是作为保姆在跟您商量，但我内心却是像一家人一样，真切地渴望您能答应。我想，只要我给您订了和晨晨同一航班的机票，那剩下的事就都不用我们去想了，晨晨就会接管安排好的。您想啊，晨晨意外发现同机的您是独自去苏州孤单旅行，肯定会自作主张把您给并进我和他的母子旅游团。接下来的事，那就是我们三个人顺理成章地一起欢度节日了，您说是不是？”
“是不是不是我说了算，是不是要看合不合乎情理。就像你不能只记得你是保姆，你同时还要记得你是独立的安慧一样。晨晨去不去苏州，你跟晨晨商量决定，只要你和晨晨都高兴就好。财务总监不回去过节，却有那么点因为适得其反以至于露出破绽的意味了。财务总监的做法给人一种直觉，似乎财务总监主要是为了给你传道授业才去苏州的。至于我应不应该去苏州过节，我相信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因为编剧还是你，剧本也跟去BJ过年雷同。这次唯一加戏的是，很可能会发生编剧都无法掌控的骤变剧情。你也许没意识到，我不能不斟酌，我去苏州会让已经平静的酒店再起波澜。面对酒店的各种猜疑时，你让晨晨情何以堪？所以我不能去。”
“我不介意酒店的人质疑我的保姆身份，只要您没有包袱就行。财务总监是有疑点，但也不排除财务总监为人敬业做事负责。乔治说过乔治跟财务总监说不上话，也许乔治是在谦虚。但是要说乔治能做主，可以把富利华的财务总监给调出来当3个月的老师，好像又有点不大现实。关于晨晨，您的提醒很中肯。一想到我又准备对晨晨撒谎，我心里确实感到对晨晨很内疚。不管谎言是不是善意的，终究谎言不是坦诚相待。先生有一点令安慧一直很佩服，您遇到事情时的思维总是非常缜密。我的确是疏忽了晨晨的感受，但我绝对没有不重视晨晨。我只是在心里早就把晨晨和您都当成了一家人，而忘了晨晨还不知道他的妈妈和那位洪七公的关系。在飞机上巧遇和拼团去旅游都无伤大雅，酒店的风言风语对蒙在鼓里的晨晨却是心理打击，会让晨晨埋下对妈妈不信任的猜忌。还好您这个导演及时地减掉了这段剧情，我这个编剧想想都感到后怕。遗憾您无法来过节了！”
“有什么遗憾？在苏州既看不见平湖秋月，也听不到南屏晚钟，还不如我和刚子在金城钓鱼。要说刚子也是有心了，他竟然知道你没在家，主动找我五一去钓鱼。正好听说刚子最多的时候一天能赚几大百，还立了一个什么先立业后成家的赌气志向。要是钓不到鱼就吃大户，顺便劝劝刚子遇到潜力股就要先进场持仓，等到追涨时就晚了。哈哈！我们有节目。”
“苏州是没有西湖十景，但我能让西湖的白娘子去金城照顾您。您信不信我可以请大美至善的任何家政员工给您客串保姆？只要您同意，就算美丽姐和芳姐她们俩，我都能给您请来。毕竟刚子不能天天陪您，我还要再等1个多月以后才能回去，我有点不放心您了。我应该早在要走的时候就提前给您安排好打扫卫生和洗衣做饭的人。当时我有想过，但是怕您多心。现在刚子先做到了，我猜是刚子妈妈的主意，我将来要谢谢他们。”
“要是咱家房子大，擦地的住一个屋，做饭的住一个屋------免费的家政人员都居有其所何乐不为？可惜咱家只有一个大小姐的房间，还是免了吧！何况白娘子来了也不会把蛇胆给我，我还是自己先吃点脱敏消炎和扩张气管的药，再避开过敏材料，就不会加重哮喘症状了。你就放心吧！”
“先生，不说刚子和家政那些事了。那个、嗯------大小姐在做一个重要的课题项目，五一节要是不能回来，您别惦记，也别不开心，好吗？”
“我知道，教务处的公众号上公示了通过立项的课题组名单。大小姐的课题组做的是有关养老金方面的研究项目，指导老师是系主任，可见学院对课题组和项目的足够重视。说起来大小姐跟我还是心有灵犀的，她在研究养老基金入市的未来趋势，我在琢磨退出养老保险的近年打算，可谓殊途同归的不谋而合，简直就是天作之合的又一个关于社会与经济问题的综合课题。哈哈！我怎么会不开心呢？天天关注大小姐的相关信息就是我最开心的事！我已经在这个世上留下了一个我起的非常优秀的名字，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赚了。”
“对不起先生，都是我不好。您一提大小姐的房间，我就说到了大小姐的研究课题。好了，我们不说那些保险和养老的话题了。老话都说年轻就是资本，我就是您养老的保险。对了，您刚才不是还说对潜力股要先持仓吗？那您看看我是一支什么股票呢？您可不许说是什么ST垃圾股！”
“我想说你是绩优股也不成啊？因为你这支股票还没上市呢！准确地说，你就像茅台酒，属于稀缺资源。所以你这支股票一旦上市，岂止是开盘就会暴涨，恐怕从打新股中签开始，到集合竞价封住涨停板，中间的跳空高开都不用洗浮筹补缺口，就能一路不停地飙升上去。至于预期的市值到底能估到多大，还是像稀缺的美酒一样，只能说肯定是越酿越醇。不过这种股市上通常的普世观念，我个人以为仍然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价值投资。股价高得离谱时谁接盘？没人接盘只能分红获利。白酒股票又怎么赢利分红？限量的稀缺白酒只能提高销售价格。白酒既没有健康价值，白酒工艺也没有高科技含量，如此下去，岂不是造导弹的还不如卖茶蛋的？”
“哈哈！我想起了《捕蛇者说》。别人是一着被蛇咬三年怕草索，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有抗体。股市的散户就像捕蛇者。不重复去上股市过山车的，那才是既知蛇的七寸要害，也知蛇的剧毒致命的洪七公。好了，不说了、不说了，我都被您的茅台酒给灌醉了，我要睡觉啦！晚安先生------”
“好吧！你好好休息，再努力1个多月，将来回首时你会发现，无论以后你在哪IPO上市，苏州都是你最大的一轮提前融资。晚安！”
1个多月的时间，在充实而忙碌的人眼里，如白驹之过隙。快6月中旬的时候，安慧在苏州所有进修的课业都已经圆满而优异地完成了。这天中午，安慧正一个人在宿舍整理衣物，先生打来了电话。安慧有点奇怪，通常先生是不会在这个时间用这种方式联系的，先生今天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果然，安慧接通电话后，在与先生的对话中才得知，原来金城的朋友们为了安慧的事情，都已经全城总动员了。
“您好！先生。”
“安慧，你现在忙不忙？方不方便说话？”
“我的实习进修已经全部结束了，我现在正在酒店的公寓里整理个人用品。现在房间里只有我自己，既不忙也方便说话。您怎么了？您的身体还好吧？先生，您有什么事不能瞒着我，我们可以一起去想办法解决。”
“我没事，是你的事。你方便正好，我之所以选择中午时间给你打电话，也是为了中午我休息时能有充足的时间跟你详细地说透彻一件事。这事很急，涉及的人也很多。下面就书归正传，先听我跟你说一段序曲。”
“好的。只要您没事，其他的就都不是事。您慢慢地说，我听着。”
“是这样。昨晚你芳姐突然敲门传话，急匆匆地也没进门就站在门口告诉我，说你美丽姐正焦急地找我商量关于你的人生大事。我就马上跟你美丽姐询问你发生了什么事。你美丽姐说你的进修结束了，苏州的酒店想让你留下做主管，年薪20万起步，奖金福利在外。香港的富利华基金想让你去深圳工作，年薪由你定，工作任你选。可是你全部都拒绝了，你说你要回金城做保姆，你不能言而无信。你美丽姐让我劝劝你，你美丽姐说这件事不仅是你美丽姐在为你着急，还有蓬勃幼儿园的陈芳竹园长、常春藤养老院的王丽萍院长和海天渔港的于长水厨师长都在为你着急。为了你的事，之所以会全城总动员，你美丽姐把整个过程都跟我说了，起因在于发起人海天渔港厨师长于长水打的一通电话上。于厨师长介绍你去苏州，自然关注你的动向。于厨师长听苏州朋友介绍了你的情况，曾多次打电话劝你人往高处走，可你执意要回金城。于厨师长别无他法，只好找一起集中采购的王丽萍院长和陈芳竹园长，让她们作为女性劝劝你。王丽萍院长和陈芳竹园长还是劝不动你，就商量决定找到你的雇主最后再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改变你坚持做保姆的主意。陈芳竹园长在卖依维柯车时认识你美丽姐，便找到你美丽姐咨询知不知道你的雇主是谁，你美丽姐自然知道你的雇主是我。就这样，最终你美丽姐联系你芳姐通知我，说有关于你的人生紧急大事想找我商量。我怕耽误事，今天中午就给你打了这个电话。”
“原来是这件事啊！怪不得鲲鹏公司的李志诚老板给我打电话说，不用我回金城了，工厂已经招会计了。看来是厨师长也给李总打过类似的电话了，只是厨师长还不知道，李总用来劝我的激将法是货真价实的。我已经了解证实过了，李总当真是在近日招了一名工厂会计。我现在的心里真的为李总而非常感动，哪怕是李总就算在放水养鱼，我欠李总的人情也是太大太大了。金城的朋友姐妹们太可爱了，就冲这点我也要回金城。我要把我在苏州见识到的养老和托幼的先进理念带给常春藤和蓬勃，我要继续去实现让大美至善的姐妹们都住进员工宿舍的夙愿，我要争取在某一天去兑现到李总的鲲鹏公司工作的承诺，我更要一言九鼎接着给先生做保姆。
先生，我只跟您说点最重要的话。您是明白人，千万不能被大家怂恿劝我留下。我不回金城，您就没有保姆啦！您也别听大家夸大其词，我没那么重要。也许现在我是花瓶，摆哪都不碍眼。可是过几年我老了，就会变成被扔掉时都让人担心碎片割破手的结局了。所以我要做苍松而不是盆景，我要根植四季的沃土，经历温室外的春夏秋冬，让自己心花永芳，真正长青不老。所以我才提醒您不要被大家左右。您想啊！厨师长的苏州朋友能跟厨师长说我可有可无吗？幼儿园和养老院的两位老板姐姐一直都是护犊心切的人，谁要是跟她们说她们的妹妹将来会有出息，让她们尽早把妹妹先送到月球上去，哪怕是碧海青天夜夜心，估计她们都会同意。至于美丽姐，您了解她。谁要是敢玄乎其玄地说我好像20岁，美丽姐就敢玄上加玄地驳斥对方说，哪有那么大，人家才18。先生您说我说得对吧？”
“不对吧？我还没劝你呢！你就先说了这么多闭门谢客的话------”
先生刚说完，安慧突然从电话里听见类似会场上争相发言的说话声和掌声。掌声显然是大美至善的员工们发出的，因为接着就听她们齐声说“谢谢安总带我们赚钱！”。接着是陈芳竹的声音，似乎是对王丽萍说的“安慧妹妹竟然还知道那部老电影《柳堡的故事》，她在自比小英莲，等18岁的哥哥回家转呢！”。然后是王丽萍的声音，好像在回应陈芳竹而说的“只要安慧妹妹不去奔月就行，月宫再好也是高处不胜寒，还不如沐浴人间的九九艳阳天。”。最后是刘美丽不依不饶的声音，有点代表民意的味道说的“你们大家瞧瞧这个安慧，只要她家先生在，别人就都变成空气了。不过我就喜欢安慧这点，我是口无遮拦，安慧是不耍狡诈。哈哈！我要是像安慧长得那么漂亮，都不用等18，只要刚到16，估计求亲的白马王子就能从金城排到滨海啦！”。“哈哈哈哈------”这时，所有的人都开心地大笑了起来。
安慧赶紧询问先生这是什么状况，她想起先生的一条聊天原则：没礼貌不是幽默。安慧明白现在已不是私聊了，接下来的对话不能开玩笑了。
“先生，这是什么情况？好像三堂会审了。您不先说，让我出丑。”
“关心你是大家一致的初衷，过于直白未免矫情。或者说，只有在彼此两茫茫的背景下，才能更自然地体现出相互间的真心守望。否则都正襟危坐照本宣科，那就不是真情流露言为心声了。你说是吧？我要是先提醒你，你就会先着相。你看，我到大美至善的办公室当着你美丽姐的面给你打电话，我都先着相了。哈哈！没事的，既然大家都公认你长得漂亮，那你偶尔出一回丑也无伤大雅。毕竟你才18没到20嘛！就算童言无忌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今天三堂会审的内容，那我就先跟你说说今天的场面吧。刚才我一进办公室，你的美丽姐老板就提前安排好了，你的那些姐妹们已经在你大姐和二姐两位经理的带领下，着装整齐划一地分列两旁夹道欢迎。那场面简直就像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反正就是不要、不要的那种吧。哈哈！要不是我1年前来过有点熟人心理，肯定就会被吓跑了。我刚才要给你打电话之前，你美丽姐怕陈芳竹园长记挂，就让我开免提，然后她再用电话拨通陈芳竹园长的电话一起即时听消息。结果听说陈芳竹园长又用相同的方式拨通了王丽萍院长的电话同步听即时的消息。这样我就相当于连线的主持人，由她们三方会审你了。你想想最好迷途知返吧！”
“三位老板姐姐好！大美至善的姐妹们大家好！有劳你们了，安慧表示感谢。关于我决定回金城的事，我在这敞开心扉真诚地向大家说明一下实际的原因。大家现在已经都知道了我的雇主先生，但是只有美丽姐心里清楚，我的雇主先生其实真正意义上是我的师长。没有当初的雇主先生收留无处栖身的那个安慧，就没有今天能身兼数职还到苏州进修的我。抛开饮水思源和涌泉相报那些不论。也不说一个保姆拿着雇主开的工资，放下本职家务工作，去外地学习提高自身技能的事是否绝无仅有叹为观止。单讲我在金城临行前说过的一句话，我说我一定会回来。就凭这句话，就是我要回金城的、起决定性作用的、第一位的理由。我不敢说顶天立地，但我要言而有信。我想大家对我的有的放矢这一点，应该多少都有了解。我再跟大家坦陈我要回金城的其他原因。我在苏州这段时间，晚上会去参观各种少儿艺术培训班上课情况，休息也会去养老院做义工学习，就是为了3个月后能带回先进的理念和模式去回馈幼儿园和养老院。况且我也不能辜负鲲鹏公司李总的苦心栽培一走了之，更不能把大美至善扔在半路上进退两难。有件事雇主先生最清楚，美丽姐是相见之初就把全部身家都押给了安慧的人。美丽姐有胆识敢跟我一起去赌，我就绝对不能让美丽姐输。尤其我在苏州酒店的后厨见识到了天外有天，我要回金城继续跟于厨师长深造。虽然我不是正式的徒弟，可一旦于厨师长离开海天渔港回南方了，我相信我这一生都不会再遇到对我这么真心的师傅了。这就是我要回金城的另外一些理由。我没有唱什么高调，我说的都是客观实情。我也不隐瞒大家，我回金城后准备找一家会计师事务所，认真地在实践中夯实经济学基础。我想，这也是我对富利华的财务总监所能做的唯一的，也是最好的回报了。否则我就会愧对财务总监对我全天候一对一的倾囊相授。当然，我去会计事务所，还是三位姐姐的妹妹，也还是三位老板的员工。只要是我业余有时间，我们就会见面；只要是你们需要，我就会全力地尽我所能。
另外，正好顺便跟大家说一件事。我给每位姐姐都量体裁衣地挑选了一件相互都不会撞衫的个性化衣服，前天就已经全都分别寄出去了，最迟今晚也能收到。千里鹅毛不成敬意，但一定能符合老板的身份和格调。先生也会同时收到一件快递，包裹里面只有刚子妈妈、晨晨老师和芳姐的三件衣服。刚子妈妈的那件衣服我做了标识，就麻烦先生转交给刚子。其他的两件衣服等我回金城亲自去送。安慧在这特别地要跟先生说一句，我不跟您说抱歉，只如实地告诉您，我没有给您准备任何礼物。我谨记关于小条桌的约定，餐桌上不会杯盘狼藉逾越规矩。我遵重您的为人理念，用君子之交淡如水让雇佣关系纯粹高洁历久弥坚。我已坦白，望大家从宽！”
安慧一说完，就听到大家的掌声。而且大家士气高涨地表态“我们都是最好的保姆！”。随之是陈芳竹说话的声音“王院长，我们应该给安慧妹妹涨工资啦！”。紧接着就听王丽萍的声音附和着“是啊！这已不是工资的事了，我们知足吧！要不是有牵肠挂肚的真心守望，安慧妹妹原本就是天使，一旦张开翅膀就会长空万里黄鹤一去了。真到那时候，只恐怕再多的钱也请不到像安慧妹妹这样的人喽！”。这时的刘美丽，想必是已经被感动得说话都有点自相矛盾了，只听刘美丽激动的声音在说“什么礼物能入先生法眼？安慧只要回家就是带给先生的最好礼物！不过，谁要有你那双翅膀，谁都总要飞一回。其实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你不回来了，大美至善还有这么多保姆呢。再不行我就亲自去给你家先生当一回保姆，反正都不是外人，我连工资都可以不要，我去了还能偷懒耍赖不干活啊？真是的！”。
先生这时接过了刘美丽的话题，安慧在电话里只听先生对刘美丽说：
“大美丽，别人不明白，您可不能装糊涂。保姆的事当初只不过是打赌，而且还是您这位荷官发的牌。现在没有所谓输赢，连你也没亏，就此作罢见好就收便是皆大欢喜。您不能再安排什么保姆了，再赌都会输。我就算身体再差也自有落叶归根的去处，金城从来都不是我守望的远方。”
安慧一听先生的语意，立刻心生警觉，赶紧接着开始跟先生对话：
“先生，您不能去学鲲鹏的李总，健康的事跟招会计的事也不能混为一谈。再说了，您的激将法现在已经对我不起作用了。”
“安慧，直到现在我还没说上一句劝你的话，我也不说了。下面我最后只说两个方面的话题：一是，你临走时说过一句风筝再高也不能断线的话，现在我更正一下。再大的风筝，要是拴住了风筝的线，风筝的高度也会飞得有限。只有把风筝的线攥在自己的手里，才能乘着风筝一起飞。二是，我的最终落叶归根与李志诚老板的临时招聘会计不同，我决定离开时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这不是激将法，这是不归路。”
“先生，我知道您的激将法之所以能屡试不爽的原因。别人的激将法是激将不成便再无他法只能作罢，而您的激将法却是激将不成便会真的付诸成仁行动。尽管如此，您的激将法仍然对我不起作用。如果先生是为了其他的任何原因而离开了金城，安慧作为保姆都无权去过问雇主的个人隐私。如果先生是为了安慧的前途着想而去颠沛流离，您信不信我也会离开金城去找您？而且您不回来，我也不会回来，我会一直陪伴照顾您？”
安慧说完，发觉电话里悄然无声，好一阵沉默。片刻之后，才听到先生对刘美丽说：
“大美丽，还记得区医院骨科病房的手机事件吧？您清楚当时要是真逼出事，会严重到什么程度。所以您就请大家都挂断电话到此为止吧！”
至此，三堂会审以撤案宣布告终。安慧在电话里先听到刘美丽跟陈芳竹道别，然后，显然是刘美丽挂断电话后才单独回复先生“我知道您能去浪迹江湖！我也知道安慧能去天涯海角找您！我更知道您不能让安慧夹在您和她的儿子之间左右为难！”。紧接着先生也挂断了电话，安慧的手机里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了。但安慧知道先生也不会再说什么了。安慧相信，只要心有灵犀，天涯不过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