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宋元教育的特点和书院的发展

宋朝的制度大部分模仿唐朝，但政治精神却与唐相去甚远。唐朝时皇权至高无上，政令威严，被称作“刚性政治”。到了宋朝，皇权并不像唐朝时那般强大，政权常由公卿大夫制约甚至掌握，因此政令宽大，被称作“柔性政治”。由于这一政治特征，思想和教育首先有了良好的发展环境。宋朝的公卿大夫多是有道德的政治家，他们推动发展教育和思想蔚然成风。此外，宋朝思想和教育的发展还有一些更为根本的原因。首先，中国思想的发展在宋朝已经到了融汇和突破的时候，这时期有许多思想上的集大成者出现；其次，书院制的兴起，给治学和教育提供了更好的环境；再次，宋朝已有印刷术发明，学术的传播条件有了飞跃式的发展。综合这些，宋朝的思想和教育较前朝无疑会发达很多。

宋时的教育制度多半承袭唐制，不过在中央学校方面较唐朝更为发达。宋的中央学校的设置更加完善，兼有小学和大学，同时专门学校也较唐时更多。至于教学内容，仍以儒家的六经为主，但增加了由朱熹编纂的“四书”作为教材。此外，虽然前朝也一直以孔子为尊，但宋朝尤盛。与此同时，书院制度的确立和发展也是宋朝教育的一大亮点，它们独立于官学，有着灵活的办学方式和丰富的教学经验。

宋朝柔弱的政治却也注定了其难以抵御外敌。宋时外患不断，政权终被蒙古夺取。不过彼时蒙古虽以武力夺取了天下，但在文化上尚属初级，因而无以服人。同时由于生活方式的差异，在蒙古帝国境内，社会经济和教育等为多种形态并存。针对这种情况，元朝政府提出了一个统一的教育宗旨——“柔化教育”：对汉族进行武力镇压的同时，利用柔性的宋儒学说来进行教育，因而元时程朱理学的发展更为成熟；对自己的民族，则教导以佛学，导致后来蒙古民族一定程度上也向柔性的方向发展。不过元朝的教育在总体上没有太大发展。

官学改革

◎宋朝官学

宋朝在政局稳定后，得以修复因战乱而千疮百孔的教育。隋唐确立了科举制度，科举的重要性渐渐超过教学，教学慢慢成为科举的附庸。宋代统治者意识到这是改善社会政治经济积贫积弱的状况的关键，因此曾发起过三次较大的兴学运动，希望能够将教育和科举更好地结合起来，培育真正贤德的人才。

第一次改革是“庆历兴学”，由范仲淹主持。他认为，要求贤才，必需兴学校，只重科举而不兴办学校，实属本末倒置。在宋仁宗和欧阳修等大臣的支持下，他首先在州县立学，规定必须在学校学满规定的时间，才可以参加科举考试；其次，扩充太学和国子学，并且进行改革，聘请名师，改进教学方式；最后，改革科举考试，在考试内容上裁去帖经、墨义等，增加策、论等更有实际意义的科目。可惜的是，改革不久，由于朝廷内部的政治斗争，范仲淹遭到排挤，改革失败。

第二次为“熙宁、元丰兴学”，是王安石变法的重要内容之一。王安石大力恢复和发展地方教育，改革太学管理制度，开创性地提出“三舍法”，将太学分成三个等级——外舍、内舍、上舍，学生根据学习成绩逐级上升。整改教材，编纂了《三经新义》为必读教材。恢复和发展专科学校，设立举判局，整顿医学等。此外，王安石对科举也进行了改革，罢明经，专以进士取人，取消了帖经、墨义等科目，专考经义。王安石变法持续的时间较长，在教育上的改革取得了较为显著的成效。但教育改革的成功未及一半，又因政敌陷害，王安石被罢免而导致流产。

第三次改革是由蔡京领导的“崇宁兴学”，这是宋朝三次兴学运动中算得上基本成功的一次，王安石未竟的目标不少得以实现。承王安石的理念，此次改革也注重地方学校的兴办，其规模得到空前扩大。建立县学、州学、太学三级相联系的学制系统，县学也沿用了太学的“三舍法”。另设辟雍，作为太学的扩充，相当于大学预科班。更加着力发展实用性的专科学校，除发展医学之外，还创设了算学、书学、画学等。在这次改革中，甚至行“学选”而停“科举”，取士都由学校直接升贡，从而使得教育和科举更加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宋朝的官学，不仅在中央有完整体系，地方上相较前朝也有长足发展。宋朝中央官学主要分为国子监、太学、四门学和广文馆，另外还有专科学校。国子监（又称国子学）既是国家的最高学府，又是官学的最高管理机构。但事实上其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教学意义，旷课是普遍现象，甚至曾一度停办。太学是宋朝最发达的学校，开国之初，曾经只有八品以下及庶民子弟中的俊秀者才有资格入学，教学成效非常好。王安石变法时，将太学分为三舍，即外舍、内舍和上舍，层层递进。初入太学为外舍生，通过考试，成绩合格可以升入内舍，成绩优异的可以升入上舍。上舍中品德和学问优秀的，可以直接被推荐而授官。太学的课程在宋朝不断有变化，宋初仍以五经为教材，后王安石编纂了《三经新义》，通令全国使用这套书作为教材。南宋恢复了五经，再加上程朱语录，后又增加“四书”作为课程内容。除了以上这些直系的经学之外，宋朝还设立了许多专门学校，数量种类比唐朝更多、更全面。其中主要有六种，即律学、算学、书学、画学、医学和武学。

宋朝对地方官学也较为重视。当时的地方行政区划有三级：第一级称为路，第二级称为州或府、军、监（一般设州、府，特殊情况下才设军、监），第三级为县，但只有第二级或第三级才设立地方学校，称为“州（府军监）学”或“县学”。宋朝时通过三次兴学，地方学校的规模扩大了不少。

◎元朝官学

元朝为了巩固统治，弥补蒙古民族在文化方面的不足，施行“柔化教育”的政策，尊用汉法，尊孔崇理，也针对当时的社会现实进行了教育改革。在官学方面，除了沿袭前朝的制度外，还增设了专为本族子弟教学的学校，在考试科目和待遇上与汉人不同，相比较而言更为简单。同时，元朝仿效和发展了宋代曾实行过的“分斋制”，施行“升斋等第法”和“积分法”，也就是将学校分等级，学生算全年的学习成绩积分，以此来管理教学，激励学习。

元代官学从中央到地方也发展出了较为完备的体系。中央官学主要分为国子学、蒙古国子学和回回国子学。国子学是专门学习汉文化的学校，各族人皆可以学，主要生源是蒙古人。蒙古国子学是为蒙汉官员中子弟，以及庶民中的优秀子弟设立的，学成后可以量才授官。蒙古国子学将学生分为正额和陪堂两种，前者通常是贵族子弟，后者一般是庶民，待遇也有天壤之别。回回国子学是培养翻译人才的，只有贵族子弟才有入学的资格。

书院的发展

书院的发端可追溯至汉朝的“精舍”和“精庐”，但真正的确立和发展却在北宋。自唐末到五代，官学衰微，学校空有其名。直至北宋初期，政局依然动荡，政府尚无余力兴办教学。在这种情况下，私学便再度振兴，承担起了教育和治学的职责。于是书院应运而生，为广大学者提供了治学的场所。书院兴起，在思想方面，经过唐朝的古文运动，以及佛学和道学的发展，文化日渐丰富，需要深入的思想交流和整合。同时，宋朝的统治者重文轻武的政策也为书院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环境，这种对私学的放任甚至支持，使得宋初的书院迅速发展起来。此外，书院的兴盛还有一个技术上的支持，那就是印刷术的发明。继唐朝的雕版印刷之后，宋朝毕昇发明了活字印刷，使得书籍的制作更为方便，思想和知识的传播变得简便，同时更多的人有机会接触到书籍，而书院的藏书量也得以激增，成为面向社会的教学和研究场所。

北宋有不少名声显赫的书院，如白鹿洞书院、岳麓书院、石鼓书院、应天府书院、嵩阳书院、茅山书院等。后来由于三次官学的兴学改革，官学与科举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导致书院逐渐衰落，最后几乎全部停办。到了南宋，由于理学的发展，以及朱熹等著名学者的努力，书院得以复兴。南宋书院的发达程度超过北宋，几乎取代了官学的地位，成为最主要的教学机构。

从整体上看，宋朝的书院基本已成为一种教育制度，有了自己独立的教育体系。这些书院大力提倡百家争鸣，鼓励学术碰撞和研究，为南宋理学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同时也可以看到，政府一方面大力支持和提倡书院的发展，另一方面逐渐加强对书院的控制，欲将之纳入官学体系。书院逐渐有了“官化”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