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开会的学问
都说开会是最浪费生命的活动，本来一句话能说完的事，在会上一个小时都说不完。
但对于职场人士来说，开会真的有学问。你得把自己想象成各种角色。
以磐石学院的教学例会为例。
上周全校进行阶段性测验，现在分数已经出来了。
乔万尼喜欢用各种图表分析数据，判断各科目学生的掌握水平。
这些复杂的分析，主要针对的是四门必修课（魔法占卜、魔咒、魔药、魔法史），简称‘4M’。
哪怕一丁点数据拨动，都会被乔万尼拿出来说事儿。
这次，磐石学生的魔法史平均分略有提高，但增长幅度明显低于魔咒课，令乔万尼很不满意。因为他本人就是教魔法史的。
“0.05%啊，跟御风有这么大的差距！”
“教学不可松懈，不可减少作业量！”
“只有严要求，才能出好成绩！”
“管好那些落后生！别让他们拖后腿！”
对。您说得对。您说得都对。
李怦然点头如捣蒜，以表示对院长大大的支持和崇敬。
她现在扮演的角色是饭店迎宾。来一个客人，点一下头，态度要好，要谦逊，顾客就是上帝。
其实脑子里一团浆糊，基本趋于神游。
高阶的‘迎宾’，能从上司数百句口水话中，凭直觉锁定要点，适时表达赞同。
“……但也有成绩表现突出的。比如‘动物驯养’和‘多数派研究’，平均分四大学院排名第一。请大家对皮查雅和李怦然老师表示祝贺。”
全体鼓掌。
李怦然一愣。没想到磐石的学生够争气，加大难度后还能考高分。
她咧开嘴，将角色切换成‘假笑男孩’。
被上司点名表扬，不能太开心，以免被红眼病的人盯上；也不能太淡定，容易被误会成装逼怪。
正解是，受宠若惊地感谢，并虚心地说：“这都是大家的功劳。”
任何功劳都该分出去，才能收回来。这几乎是发表感言时候的必选句。
所以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呢。职场处处都是坑。
紧接着进入第二个议题。元旦假期将近，乔万尼要提前部署安排。
部分学生家远，会选择留校。这期间他们是自由活动的，得注意学生管理和安全教育。
身为住校老师，李怦然的任务艰巨。今年元旦注定是回不了家了，只能期盼春节早点到。
“……商业街管委会对那个不法商贩进行了审问。据他交代，除了‘装病糖果’，他还向学生兜售违禁魔法用品。所以，必须加强对宿舍的巡查，收缴那些东西。”
“下面我公布一下巡寝安排，请各老师注意……”乔万尼照着表格念。
李怦然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
这时她扮演的是董事会高级秘书。当董事们讨论的时候，秘书得做好会议记录。
纸上画的，是一个可爱的猪头，以及旁白：中午吃啥呢？
……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议题。李怦然再次被点名。
“小李，昨晚白毛鼠挖破你宿舍墙壁了吧？”
“嗯，不瞒您说，吓了我一跳。”
“你放心，我会尽快安排工人来维修你的宿舍，那个隐藏实验室也会被清除。施工期间，你……”
“没关系，我住树屋。”
皮查雅接话：“对，怦然可以住在我那儿，很宽敞。”
“那就好。至于隐藏实验室，我听孙行说了。”乔万尼沉着脸，“应该是之前查士老师布下的。用于做魔药实验。”
“院长，他擅自改造宿舍，是违规的。”克拉拉皱起眉头，语气里有些不满。
“没错。可研究魔药需要大量实验，也能理解……”
克拉拉争锋相对：“院长，我知道你欣赏查士，但不能包庇他。他私自建实验室，本就不对，更何况，他又不是魔药学老师！”
这话说得太过分了吧。乔万尼不高兴：“我没包庇任何人。只是他现在不知所踪，也惩戒不了呀。”
短兵相接，两人开始口角。
全学院，也只有克拉拉敢当众跟乔万尼叫板。
她是副院长兼教导主任，《高级变形术》老师，超级御姐范儿。
战斗民族的血脉，铸就了她坚强不屈的个性，也赐予了她动人的美貌——人到中年还风韵犹存，一头金发柔顺如瀑，皮肤白皙如雪，可见年轻时绝对是个大美人。
火药味好重……啧啧。李怦然眼眸低垂，把自己想象成一块浮木，任凭流水再急，也随遇而安。
大领导和二领导意见想左、气场不和是常事，习惯就好。吵到最后，总能拿出一个主意。
下属只需做到‘三个不’：不吭声、不站队、不操心。
明知乔万尼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克拉拉偏要追究。
“我请贾米老师去隐藏实验室调查过了。他检查药水和实验记录后说，查士正致力于一项危险的研究，妄图让‘苹果’也拥有操纵魔法的能力。”
乔万尼不耐。“他只是说可能，并不确定。”
“那也不能放松警惕！万一他携带危险药剂潜逃，后果不堪设想！”
克拉拉越说越激动，“我早就告诫过，从一开始，学校就不应该招聘‘苹果’，遗患无穷！”
“一派胡言！”乔万尼大怒，拍桌吼。
气氛降至冰点。会议室安静得可怕。不少老师看偷瞄李怦然。
李怦然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喂，克拉拉，这种话你背着我说行不，不要误伤友军……
她迅速地跟皮查雅交换眼神。
皮查雅微微摇头，意思是“你别掺和”，但李怦然憋不住，她不想扮‘迎宾’、‘假笑男孩’和‘浮木’了。
“对不起……”她举起手，“有件事，我想报告。”
“你说。”乔万尼和克拉拉的目光锁定李怦然。皮查雅无奈捶月匈。
“最近猫墓被挖，经查，同查士老师有关。他失踪前，曾于藏书馆借阅绝版书，书内载有增强魔力药剂的古方，其中有味原料就是‘坺子’。而‘坺子’，只存在于上年头的猫墓土。”
李怦然叙述得很简练。她越说，乔万尼的脸色就越差。
“本来我只是怀疑他。可现在隐藏实验室都曝光了，说明查士的确在进行一项见不得光的危险实验。所以我认为，克拉拉教授的担忧并非毫无根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