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指马为鹿
“小雨怎么就晕倒了你说这？”沐阳摊手问。
宋文静也就一五一十的说了。
其实她也很纳闷，沐雨，一个她只见了两面的小男生，看起来稚气未脱，可就是这样的沐雨居然跟着她跑了出来，就好像是他受了沐阳的责骂，好像是他受了委屈一样。
宋文静见他自然很烦，可怎么都甩掉他。
沐雨就像个跟屁虫一样紧跟着宋文静。
宋文静也甚是无奈，正好沐阳要开了她，前台她也不想待不下去了，就直接冲到了后面的游乐园。
沐雨依旧跟着，一语不发。
宋文静掀开了护栏，又骑在了之前那只鹿角白马的身上。
忽然，鹿角白马动了，闪了宋文静一个踉跄，她慌乱中死死抱住了鹿角，险些就掉了下来。
这个幽静的小公园里，吹来一股暖风，腊梅扬了扬花瓣翘起头来，那片小湖里的水波荡漾起来画出弧度。
一切都奏起了悠扬的旋律，旋转木马随着旋律动了，像是在空中穿行，拨开了一片又一片的云朵。
宋文静的双脚不禁蹬了一下鹿角白马，嘴里喝了一声，她仿佛就骑着飞马泡在在云朵里，软软的，舒服极了。
小公园里的一角，沐雨站在控制木马旋转的开关那儿，脸上的笑意涌上头顶。
宋文静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梦境，一个甜美的梦境，就在刚才。
而现在，梦醒了，沐雨就站在护栏外。
“知道吗？这只白马为什么会有只鹿角呢？”
沐雨的声音轻柔极了，倒不像是在询问，一时，宋文静竟忘了回答。
更多的是不想回答。
宋文静望向了天空，天穹悬着的一轮弯月慢慢在变圆，就在这一刻，元旦到了。
等宋文静再察觉的时候，沐雨已经掀开了护栏，骑在了她前边的一只黑马的身上，或不是沐雨过于苍白的脸色，她也不会这么想：岁月不饶人，今夜陪在我身边的不是我的父亲也不是我的母亲，虽然我能感觉到他们每个元旦都会从地府里探出头来陪我。今夜，我和一个足够陌生的陌生里成了两个木马，在一起旋转。
沐雨顺着宋文静的目光也看向了天，又是一语不发。
宋文静擦了擦眼角，整个人被月光照耀着，精神了几分。
“我想知道是为什么了。”宋文静异常平静地说。
“知道什么？”沐雨把目光转向了宋文静，她的脸部像是铺满素白冰晶，一闪一闪的。
沐雨楞了一下，转而清了一下嗓子。
“从小，我就和爷爷最亲，爸爸总是很忙，忙到一周五天有六天半都见不到，有时几周来接我放学就很感恩戴德了，要不然我还以为自己是老爸买菜人送的。”
沐雨的嘴角微微一笑。
宋文静也笑得起意，“有意思，继续说啊！”
沐雨咳了一声，“所以呢，我就像个花瓶一样每天被搁在家中，也没个人来来培培土或者多插颗苗。”
“你偏题了。”宋文静斜眼相向。
“好吧，转到正题。”沐雨翻了翻眼珠，“你也清楚了，从小我就感觉我像是一个被家长抛弃的顽劣儿童，直到一次，放学回家时，我看到了一只只飞奔的骏马，我那时候还傻傻的以为那就是鹿。”
“哈哈哈哈，所以，你该不会就指马为鹿吧！”宋文静捂住了嘴。
“确实是，哈哈。”沐雨受着她的笑声数落了，有点不太乐意的苦笑。
沐雨继续说：“我那时碰了下爷爷，就问爷爷那是不是鹿啊，爷爷和我理论小雨那是马啊，那天下午我现在还记得特别清楚，直到回家我还在和爷爷理论，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你到底要说什么？”宋文静显得不耐烦。
“别急”，沐雨蹬了一脚黑马，“之后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大事让我和爷爷分别了整整五年。”
说到此处，沐雨微微低头，嘴角勉强挤着笑容。
宋文静望着沐雨，眼前的这个小男生看起来远比他所表现的要忧郁，埋藏在他心底的到底是什么？
“那后来呢？”宋文静问。
“后来你就骑着了。”
“……”
两个人都沉默了，夜晚静的可怕，仿佛一开口就会震碎整个无数人的美梦。
宋文静把头发向后顺了过来，下了木马。
沐雨也下黑马，跟着宋文静。
“谢谢你。”宋文静突然停住了脚步。
沐雨差点撞了上去。
“谢我什么啊！”沐雨扣了扣后脑勺。
“当然是你的善意。”宋文静转向沐雨。
猝不及防，沐雨的额头印上了一朵红莲花，然后，他晕倒了。
……
……
宋文静如实告诉了沐阳，唯独唇印没说。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会突然晕倒，难道晕‘转’吗？”宋文静摊着手说。
“这孩子打小就体质差，特别后来，后来去了乡下，肯定吃了不少苦。”沐阳手抚着额头。
见沐阳如此，就像在忏悔一般，宋文静只好走向了月念。
“沐雨他没事的，放心吧！一会儿就醒了。”见宋文静过来，月念摸着沐雨的额头，“就是他的头好烫啊！好像被铁烙过一样。”
宋文静颦眉，心中若有所思。
“不好”，月念把手放在了沐雨的腹部，“他怎么有点抽搐，不对，他，他好像做梦了吧！”
宋文静紧着眉头舒缓了，“没事就好。”
“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呢？”宋文静莫名的发问。
或是出于直觉，女人的直觉。
月念脱下了白手套，转身，“因为我们是学生啊。”
宋文静低下身子右手贴近了沐雨又收了回来。
“他真的没事吗？”宋文静还想再确认。
“没事的，就只是简单的一次晕倒，一般由卧位变为站位就会晕倒，尤其体质差表现更为明显。”月念娓娓道来。
“他眼皮动了一下。”沐阳突然大声道。
月念连忙靠近沐雨。
沐雨勉强睁开眼睛，手挡在眼前，好想他已经很久被黑暗笼罩一样，有点畏手畏脚。
“我这是在哪里啊！”沐雨问。
沐阳悬在空中的心终于着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