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9章 一道血色的阴影
从洗手间离开而身处客厅后,李芯禺坐在沙发上开始思考。
既然他决定保护他想保护的人,那么他必须知道想是谁在破坏他的生活,只有这样,他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去保护。
于是他开始回忆,回忆那些让他痛苦或惊讶、紧张或欣喜的记忆。
他的右眼能看见未来,却无法看见过去,因为过去已成历史,已成记忆。而记忆,是不需要用眼睛去看的。
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重放,而他的疑问也越来越多。
且不说昨天那帮人是如何找到隐藏在自己家里的法斯特,为何连面对已经杀死对方数人的自己,对方都要出言警告,而面对仅仅是阻挡对方的妹妹却毫无顾忌的痛下杀手?
为何罗崇阳拥有那种连异族也难以抵挡的恐怖实力?人狼族?这是法斯特和莫翼对他的称呼,难道自己的同学,最好的、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朋友真的……不是人类?
对方那个小姑娘手上的光明,还有那壮汉那种明显超越人类极限的运动能力和抗打击能力,对方难道像自己一样也拥有超能力?还是说对方也是某种“异族”?
……
他不明白,还有很多疑点,他通通都不明白,所以他很困惑。
昨天晚上传送门关闭后,他的记忆就中断了,取而代之的就是今早刚刚那抹薰衣草香和紫罗兰花。
在门关的那一瞬间,他想了很多。
他当时很惊讶,因为他没想到罗崇阳会言而无信。为何最后他没有过来?明明说好了的,那家伙以前从没对自己说过谎。
然后是悲伤。他知道,被关在门另一边的罗崇阳将要独自面对的是什么,所以他知道结果,所以他少了一个朋友,一个他唯一的朋友,所以他很伤心。
随之而来的是愤怒,是憎恨。无比暴虐的愤怒与憎恨充斥了他的心。朋友死了,亲人伤了,自己有好感的人几乎被虐杀,这让他如何不愤怒?这让他如何不憎恨?
但再如何愤怒,再如何憎恨,他也没办法做什么。不仅仅是因为传送门已经关闭,而是因为即使那扇门再度开启,他仍然没办法做任何事。
因为他太弱,他什么也做不到。
事实上若不是有那道毫无道理突然出现的龙吟作为变数,他甚至无法突破长枪兵们组成的外围包围圈。
愤怒与憎恨后,是恐惧,是后怕,也是释然。他看着周围几人伤痕累累的身体,回想起敌人的强大,再看向面前已空无一物的门。是的,他很害怕,也很庆幸传送门已经关闭,自己已然安全。
最后,他感到厌恶。不是对任何人,而是他自己产生厌恶。对于他自己的无能和恐惧,无比厌恶。
本来经历了那样严酷的战斗,他的身体早已透支,而这短短的一瞬间,各种强烈且极端的情绪充斥着他本就不强大的精神意识,让他几近崩溃。
于是出于生物的自我保护本能,他晕了过去。
这让他错过了昨天晚上那三只吸血鬼的谈话,所以他不知道很多事情,自然没办法解答自己的疑问。
既然无法解答,那再怎么想也没用。有这功夫还不如去做一些有用的事。
于是他打开门走了出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忘了……或者说不再好奇这些疑问。
之所以出门,是因为他在客厅的落地窗外看到了自己的学校。
他没来过张晓萌家,但现在知道了自己在学校附近。鉴于之后可能发生的也令他有些许期待的逃亡生涯,他认为自己应该把放在教室的一些东西拿回来,比如他放在抽屉里的文具袋,里面有一张自己与妹妹和罗崇阳的合照,这是他现在能想到的唯一可以纪念自己与那个总喜欢傻笑的刺猬头少年的东西,毕竟家里那些是不可能再回去拿了。
他是人类,至少现在还是人类,所以尽管外面现在已经日出,他仍能外出。
早晨人不多,很多人都喜欢在周六睡个懒觉。只是拿些东西就回来,应该不会引来什么麻烦。
这么想着,李芯禺合上了门。但他忘记了一件事,也忽略了一件事。
而且他没看到的是,在他离开之后,还有人从门里出来,跟在他后面走向学校。
……
今天是周六,作为一个普通的人民教师,张晓萌不用像往常一样起个大早去看着她的学生早读,所以她起的比较晚。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转头便看到床下那个衣衫不整的青年,让她的双脸迅速升温,红彤彤的看着像熟透的苹果,看起来十分可爱。
昨晚的事……她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能模糊的想起来是对方主动,没想到对方睡相这么差,竟然从床上睡到了地上。
缓缓起身,穿好宽松的睡袍,她看着地板上那个男人的睡颜。不似平常那种妖异的美感,现在的他看起来意外的有些……可爱?
于是,她下意识的伸手想摸摸他的头。
但是,指尖还未接触,异状便生,本来平静而美好的画面瞬间被一个声音打破,被一个……生硬的电子合成音。
“先生,「涞汶秘法眼」监测到异常超自然能量。重复,「涞汶秘法眼」监测到异常超自然能量。您目前无可用法术位,请尽快远离。”
莫翼右手边那本他从不离身的书被蓝色的光线所包围。翻开的那一页上,蓝色光线交织成一个复杂至极的图案,发出的声音响彻了这个并不算大的卧室。
“阿咬,别告诉我这是我设定的闹钟提示音。”
“先生,这不是闹钟。紧急情况,请尽快远离。我个人推荐您马上联系安妮斯顿小姐,是否开启通话频道?”
“关闭通话,开启私人文件夹‘我讨厌星期一’,选定程序文件‘处女座’,立即运行。”
“先生,‘处女座’还未做好战斗准备。我建议……”
“那就不要翅膀部分了,赶紧启动。”打断自己外部脑死板的回复,莫翼有些心急。来的“异常超自然能量”毫无疑问是教会的圣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仅仅一个晚上自己一行人的位置就暴露,但现在,没有法术位的他能做得事很少,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启动了某个他还在实验阶段的“实验品”。
然后,他开始跑。
不管怎样,作为“法师”的他,在(获得)施法(能力)前必须尽量和法斯特(战士)待在一起以确保安全,这是常识。
打开门,回过头,猩红的眼睛再一次盯着张晓萌的双眼。
他是个很绅士的人,一言不发抛下女士离开这种不礼貌的行为他从来不会做。所以他要留一句话告别,这样会显得他是不那么的无礼。
“达令,我有事先走了,不用等我回来。”
……
在张晓萌家的客房卧室,宽大的双人床上放着一具漆黑的棺材,显得整个房间有些阴森。尤其是上面密密麻麻纹刻着猩红的逆十字刻文和蔷薇花图案,更给其添了一丝邪异的感觉。只不过从尺寸来看并不适合成年人,由此推测其主人应该还是个小孩。
棺材是法斯特的,准确地说不是棺材,而是床。
张晓萌家只有两间卧室,主卧室被莫翼和张晓萌占着,李芯禺理所当然被踢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李芯羽并不困,所以剩下的那间客房也就顺理成章的由法斯特和袁芳两人挤着睡。
可是某位大小姐有着恋床癖这种恶习,身为子嗣的袁芳总不可能让自己的sire打地铺而自己安之若素的睡在床上。于是某人就想当然的把棺材……哦,不对,是床搬到了床上,然后躺了进去。
躺在床上,看着身旁的黑棺,袁芳并没有产生什么恐惧的情绪,只是有些无奈,自己的sire(上辈)在某些方面真的让人有些无话可说。
困意渐渐的涌上来,她翻过身,轻轻的打了个哈欠,准备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就在她刚刚打完哈欠微微睁眼时,她看到眼前出现了一片红,像血一般的暗红。